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懂不懂”
“不是……很懂”惊灭凑近一点,迟疑不定问着,“难道……不是因为打不过,才……”
姒婴的眼神中透出的杀气犹如利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惊灭没敢多言,挪开视线,手指一下一下,百无聊赖地扣着岩壁
他俩商量了半宿,得出的方案就是——坐下来好好谈谈
惊灭躁动难耐,还以为能大干一场,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就这
姒婴仔仔细细分析了形势,将每一种可能掰开了揉碎了,推导结果
其一,狐妖睚眦必报,伤他一根寒毛,来日他就敢将你拔成秃子,当时不发作,不代表以后不算计
其二,万一将真的廿白羽得罪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这狐狸事无巨细的问询万年前的往事,想来十分在乎族人,既然不知谁是仇人,那不如编造一个仇敌
仇人的仇人,不就是朋友嘛
兵不血刃,谈笑间便可拉拢,何必要动手,若是谈不成也不会得罪对方,实乃上策
可是宁清道人非常不满,浑水才好摸鱼,不把水搅浑,他怎么趁乱逃跑
眼见这伙人打不起来,他那里能坐的住,瞅准姒婴是真正能决定事的,他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道
“你们二位如此修为,难道是怕了不成,我那徒儿难搞的很,都敢拔我这恩师的胡子,怎么可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拉拢过来的”
说罢,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劝诫,“要老夫来看,你们应该一下把我那逆徒收拾服气了,他自然就能为你家尊上所用了”
“老东西,你那胡子,拔了又不是长不出来,有什么好宝贝的”
“说不准就是你们师徒之间的玩笑而已,还想破坏我的大计”
姒婴冷哼一声,满脸不屑,老道什么心思,她用脚指头就能猜到
这一下戳中老道的肺管子,他气的两撇花白眉毛倒立,对胡子被轻视感到无比愤怒
“你知道什么!我这宝贝胡子就同……”他上下左右扫视姒婴一圈,最终定格在她脸上,“就同你悉心呵护的美人皮一样!”
“什么玩意!”姒婴有被气笑,抬手就是一鞭,老道一见情势不对头,一闪身躲到惊灭背后
惊灭极有眼色,骂骂嘞嘞将老道斥了几句,将老道嘴一封,拖了进去,反正手能用就行了
宓轻打了个哈欠,起身,想把姒婴撵出去,吵吵闹闹的,太烦人了
深夜的寂静如同漆黑的丝绒,将一切喧嚣都包裹在宁静之中
二魔翘首以盼的人,今晚他们是等不到了
“哪里去了”
廿白羽掌着灯,沿途仔细寻着家书,要只是催婚的,丢了就丢了,可那封信里还有足以能笑话他一辈子的囧事,必须销毁掉才行
阿娘洋洋洒洒写了一堆,似乎要通过他从小到大做过的不靠谱事来论证他也是个不靠谱的人,必须被媳妇管着才能活下去一样
廿白羽哪里能知道,母亲一个月里吃了三顿酒席,又眼红别人家添丁进口,奈何鞭长莫及,只能在书信中发泄不满
廊道,花园,全转了一圈,他才从花丛中找着散落的信纸,一抬头,一线天光泄出,东方即白
一不留神,怀里的书信又易主了
“让我瞧瞧,什么要紧的让你找了一个晚上”
“不能看,不能看”
“白羽,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呢”
澹台烬眼角余光瞥见廿白羽窘迫无奈的样子,惹得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澹台烬拍了拍廿白羽肩头,并表示为他保守秘密
“主上,你应该多笑笑的”
在他印象里,澹台烬很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笑的恣意,似少年郎一般神采飞扬,明明澹台烬算不得多年长
“好”澹台烬点头应是,“不如你回家一趟吧,你母亲肯定很想你”
思乡人之常情,澹台烬遥望天际,那里有一行并列的飞鸟,相携相依,像是一家人
“我还是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回去吧,免得一时防不住”
防不住什么,他俩都清楚,好奇心要总是出来作怪罢了
与澹台烬而言,少时往事不堪回首,有家的孩子才能把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当做儿时趣事
没有家怎会有思乡之情,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此心安处是便是吾乡
要解决一切谈何容易,山不来见他,他便去见山
澹台烬有一种预感,与曦云再见,只差临门一脚,他必须去见她一面,一次性问个清楚
澹台烬摸索着前进,从妖魔的角度来看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又有另一番感悟,妖类随心散漫,即使是魔神,再怎样威逼利诱,也难以聚集起如此庞大的军队
是彻骨难忘的仇恨,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势如猛虎下山,必要神族千倍百倍的偿还
而魔神不过顺了他们的意罢了,而祂却只拿他们当做试验品
杀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大道轮回,人只要活着,痛苦与罪孽就永不消散
澹台烬再次抬头凝望着半空中的眼,他看着同悲道,同悲道也看着他
他多么想诘问创世神明,天地神灵,为什么待他如此,待魔神如此
门外的世界阴冷,寒意入骨,一片荒芜,门内春意暖花开,绿意盎然,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