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是得罪了廿白羽,故而被上了眼药,在这打牌的间隙,又往外寄了封信
这信是向她姐姐寻个外援,毕竟荒渊里长得有点模样的女妖精都在妺女哪里了,剩下丑的辣眼睛,怎么用来勾引男人
至于这懒得挪窝的宓轻,用她的地界,还要哄着才行,更不可能听她指令了
不过熬了两夜,没等到人来,宓轻就开始怀疑姒婴是在画大饼,哄骗她
这老道专营吃喝玩乐,乾坤袋里装了不少玩意,哪里是个能闲得住的
故而,在这山洞里,一个人质同两个绑匪一个看守正好四个凑成一桌,打起牌来了
至于这赌注嘛,老道暴跳如雷,无奈的哼哧着,他明明实话实说,怎么就是不信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把那丫头招来,不拔你们几层皮才有鬼了”
“是吗?”姒婴拉长语调,斜睨着吹胡子瞪眼的宁清道人,冷笑一声,这个老家伙只怕和那狐狸一样,装呢
这狐妖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心眼小,记仇的很,那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不是确定景珩未见过魔神样子,她几乎都要觉得自己尚在幻境之中了
景珩是宥临的侄儿,折磨手段想来大差不差的,光是想一想,寒意就蹿上了脊背,总觉的有一双眼在背后盯着他们看
“我这双手可是从来没有沾过血”
“杀人这种事,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是宥临常说的话,他也确实这样做,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火麒麟被抓到魔域,初以为自己逃出生天,途中被一小花仙所救,悉心照料,养伤期间暗生情愫,顺水推舟,成婚,生子,一切顺理成章
远离战事,妻子贤惠,儿女绕膝,多么幸福美满,可突然一日,妻子与两个孩子都变成了石头,温馨的家变成了黑漆漆的魔域
生死对头轻摇折扇,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同床共枕的妻子是假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也是假的,全都是专为他编织的美梦
火麒麟如何能信,他在这牢笼里度过了上百年,一直在方寸之地腾转,爱人,孩子全都是假的
无论如何尝试,石头不会在回应他,所有的情、爱都是假的,火麒麟精神接近崩溃,根本经不起挑拨,挥剑向石头砍去,不成想那石头竟然突突冒出血来
火麒麟就这样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自此彻底疯魔,宥临满意极了,便将其扔了出去
神族的人只知,救援火麒麟的人,他的族人刚刚见上面,未能说出一句话便被一剑封喉,传言不过三月火麒麟便被策反了,他出来后完全听不进去人话,疯得可怕,误杀几个族人后,竟然自己跑回魔域去了
这只是一个案例而已,如法炮制,在宥临和他的族人手中不知逼疯了多少个
自己从来不动手伤人,可落在狐妖手中没有一个能好过的,时间长了,九尾白狐的名声大噪,此后见着九尾狐的无不心惊胆颤,唯恐成了被折磨戏耍的目标
说话最好讲礼数些,这狐狸记仇的很,不讲礼貌不要紧,人家有的是法子让你讲礼貌
回想起从那谈笑风生,俊逸非凡的男子,姒婴背上冷汗直冒,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身处幻境中,一切都是虚假的,她该如何
在暗处,会不会有一双眼嘲弄又悲悯地看着她,摆弄命运,实现她想要的一切,然后轻易撕碎
宥临这种比那种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要可怕的多,不直接索命,甚至有时还很谦和讲理,但真要动起手来能让你生不如死
神族一开始想求和,可是太晚了,宥临不要仇人的命,他要仇人好好活下去,活着的每一日都同他一样永远沉沦在害死妻儿的无限痛苦之中
他会让世人好好见识一下,他们口中低贱的妖会怎样将天上的神族拽落泥潭,为自己做过的恶付出怎么惨重的代价
“宥,有宽仁慈悲之意,如今你还叫这个名字合适吗”
“尊上,他未曾给过我妻子机会,我却给过他一次机会,难道属下还不够慈悲”
这个答案让尊上满意极了,罕见的情绪外露,抚掌大笑,让宥临仔细讲一讲过程
那是姒婴记忆中唯一一次见魔神笑起来的样子,平日里的魔神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是神色淡淡,提不起半分兴致
或许是杀人没什么意趣,折磨,摧残,戏耍,静观猎物挣扎,嘶吼,崩溃,绝望,更加有意思些
头顶巨大的黄色月亮,顺着裂隙,均匀得将流动的光芒涂抹进黑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