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月,今日的月亮恍若一轮巨大的玉盘,将将悬在海面之上,照亮了整片海滩,夜里的大海换了副光景,海浪应衬着清冷的月光,如片片鱼鳞,闪烁着点点银光
黎苏苏没有继续沉醉于美景之中,而是往曦云身边凑一凑,她要抓紧机会把她想问的,关于东皇太一的故事问的更清楚一些
这厢,澹台烬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在曦云解答的问题上
“我想在这里继续讲这个故事最合适不过了,你们想知道,东皇太一的哥哥姐姐做了何等的错事,那就听我一一道来吧”
“他们三个都是靠天地之力直接供养出来的神,用不着修炼,便实力强大,法力无边,更不似凡人要受肉体拖累,不用受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之苦,所以……”曦云顿了一下,语气低沉继续说道
“所以他们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便想着给自己找点乐子玩玩,便想着拿凡人,把人间当做他们寻欢作乐的游戏场……”
接下来的故事走向,深深的震撼了三人,他们从未想过,会有神视人命如草芥 ,喜爱看着凡人为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话豁出性命
一开始折磨一人,后来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开始挑唆部落内冲突,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摩擦,直至暴发第一场战争,战败者为奴为婢,战胜者荣耀等身,作威作福
然后奴隶们不甘下贱,日日受苦,奋起反击,将他们所遭受的一切百倍千倍,报还给奴役他们的人
自此以后,周而复始,朝代更迭,没有人会把握在手中的权柄让出去,没人想过痛苦的根源是什么,更没有人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有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是拔也拔不掉,除也除不尽
饶是如此,他们三个还觉得不够尽兴,便想着创造一个大灾大难,先提前通知人间一声,想看看这些凡人在灾难前有什么表现
“他们创造出了,一场灭世大洪水,洪水必将席卷四洲,人间的生灵都要遭殃了,生死关头,凡人倒是团结起来了,造出一条大船,躲避灾祸……”
“他们疯了吗,父神怎能一直沉睡,母神去哪里了,竟然没有神能管管他们吗?”
“母神走了”
“母神去世了吗,父神太过悲痛才会一直沉睡……”黎苏苏提出合理的猜想,但曦云却轻笑出了声
三人不明所以,继续听她讲,“母神可是创造生命的神,死亡这个词可不属于祂,走了就是走了,祂是神格圆满的神,自然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想要离开这方世界,就可以轻易离开了”
“那谁来拯救世界”
“东皇太一还有一个妹妹,她继承了母神的力量,起死回生,消弭苦厄,将人间枉死的魂魄,还回他们肉身中去,也是她唤醒了父神,处死了那三个罪人”
“他还有个妹妹?这位神明呢,按理说死亡这个词也不属于她才是啊”黎苏苏抓住了重点,追问着
“你们大概没见过那样孱弱的一位神,年纪太小了,她还没有长成像母神一样的神明,达到永生不灭的境地,就要去赴自己的死局了,她既不能阻拦自己手足作恶,又不能阻止父神处置他们,那场洪水便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海洋,又苦又涩的海水全是她的血泪”
哦,怪不得曦云说,在这里继续讲故事,是最合适的,这位继承母神力量的神明一定很痛苦吧,劝阻不了同胞犯下大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杀子,她的眼泪为她的兄长,阿姊而流,为每一个挣扎在苦海中无法挣脱命运束缚的凡人而流
不知为何,只是听着曦云的讲述,黎苏苏泪意涌上心头,无端端地想着这位神明 ,便湿了眼眶
曦云让他们闭上眼睛,用心去听,就能听到大海深处,那位神明在低低的哭泣
黎苏苏闭紧双眼,用心去感受幽暗的海洋深处,似乎真的有一声,悠远绵长,如泣如诉的哭声,不等她仔细听上一听,后脑勺突然疼了一下,她睁眼一瞧,竟然一个清隽少年郎拔了她的头发
看到少年郎一身雪白的羽衣,他们便知这是化成人形的大鹏金翅鸟
澹台烬赶紧把黎苏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对方,这鸟到底想做什么
“拔了你的三根头发,我拿我的羽毛跟你换”少年郎无视澹台烬戒备的神色,泰然自若地掏出三根金灿灿的羽毛塞到黎苏苏手中
这只小凤凰虽然还没涅槃,但是想来羽毛应该不难看,不知配上我金羽好不好看
一转身,少年郎欢快的一蹦一跳地跟上了曦云的脚步,他们要去赴约了
海上升起了大雾,遮掩住了通往海底的隧道,大雾之下,是横分成两半的海水,今晚海底有一场宴席,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不过这场宴席,他们是不能去了,曦云让他们披上红昭绫,遮掩气息,避开往来的妖怪们
若是有缘他们还会再见的
今晚这个故事有够他们三人好好消化一番了,他们的未来其实已经包含在这个故事中,就是不知他们能不能参悟期中蕴含的救赎大道了
想要杀死罪业的化身,就行同与杀死罪业的根源——他们自己,这样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一门心思就知道杀,这群仙门的废物,指望他们救世,还是算了吧
坐在宴席中的曦云浅浅一笑,抿了口果酒,看着和平没多久的两个又开始了,不过这回他们的斗法换成抢食吃了
哎~这傻得总比蠢得强上许多,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