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澹台烬坐在御花园里,等着,黎苏苏困了,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她可没本事连觉都不睡
再次回京,直到现在,苏苏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把他当成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死流氓,还说回去了要找师父告状
不仅如此,她一点都不好奇他的事,不问问他,这五百年他是怎么过得,只要她开口问,澹台烬话都准备好了,这可是他卖惨,招人心疼的好机会
若是曦云真的走了,那么明日她定然是要启程回衡阳宗去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今日之局面,澹台烬早有预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来看,廿白羽说得才是对的,有舍才有得
忆往昔,功名利禄,权利,天下,通通可以舍去,这些东西与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是可以轻易割舍的,可命运却叫他去割舍他最珍贵的缘分
魔神杀了多少生灵 ,他身上就背负了多少罪孽,这样的命怎么会是活解的命格,他早该想到的
昔日爱人,视他为陌生人,他的死活,爱恨情仇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一个眼神她都不会多余给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冥夜,你情愿沉沦在一次又一次失去桑酒的痛苦中,不愿意醒来,是因为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蚌精,那个真心爱慕过你,为了你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桑酒早就死了
倾世之玉内的残魂,不理会你,视你为无物,对你无情无爱,亦无怨无恨,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什么怨气,挡在身前的绊脚石一脚踢开便是了
最该补偿桑酒的时机你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直到局面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桑酒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做的再多都没有用了
他与冥夜的命运何其相似,个中滋味,到了如今他算是尝到了,这种苦涩,是钝刀割肉,虽不致命,却叫人有苦难言,有情难诉
到了今日,他要靠着耍无赖,死皮不要脸,才能坐到她身边,吃上一顿饭,唯一有点进度的事,就是苏苏吃了他买的糖葫芦
看来他不能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二魔又来信,汇报他们的工作进度,他们已经快要挖出魔宫了
做景王时的澹台烬就知道,不能叫下属闲着没事干,太闲了,就会想着越俎代庖管起他这主君的后院了,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给那俩找点事干,免得再胡思乱想,自作主张,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给他添堵
魔神,或许我该去见见你了
春上的夜还泛着凉意,草虫呦鸣,夜风拂过,树梢轻摇,乌鸦站定,歪头打理着羽毛
天空中一轮白玉盘,皓皓清晖,溶溶月色,乌黑的鸦羽,在月光下,泛着炫彩的光华,树下人影幢幢,月光把人影拖得长长的
他们不言不语,周遭格外安静,不多时,人影晃动,各自离去
许是不想破坏这样宁静祥和的夜,廊下行走的脚步声又轻又慢,一个身影隐在暗处,像是一直在这里等人,听到脚步声,他才缓缓显出身形来
一个毛团伸出两只小爪扒拉开窗户,挤进室内,合上窗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室内一片昏暗,只能看到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发出亮光,榻上的少女已然睡熟过去,气息缓慢悠长
毛团悄无声息的钻入窗幔,轻手轻脚地趴在少女的胸口上,毛茸茸的脑袋埋到颈窝处,细细嗅着
这味道,倒是挺像叶夕雾的,就是多了些仙气,近看这脸蛋,这五官同叶夕雾别无二致,难怪澹台烬如此笃定,可若入轮回道,一切往事自当烟消云散
不然她不会与叶清宇定下誓约,不入幽冥,就算样貌未改,她不会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这个廿白羽说叶夕雾没入轮回,叶清宇说她见到的人不是他的二姐,既然不是,那为什么澹台烬这样确定,死命纠缠着同叶夕雾生的一模一样的黎苏苏
真叫狐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左右澹台烬有了活着的念想,但是对于这个黎苏苏而言,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澹台烬爱的人终究是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夜,倾世之玉的诅咒难道是说着玩的嘛
毛团的耳朵扑棱扑棱,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头一低顾涌进了被窝,她要好好闻闻这个人
翩然记得澹台烬有一日命她去好好闻闻“叶夕雾” ,闻闻她身上有没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她白日闻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狐族嗅觉灵敏,用原身更有效,她就像现在这样,在深夜里钻进被窝,仔仔细细闻,才能从当时的叶夕雾身上嗅到一丝微乎其微香甜的气味
可澹台烬说那味与他而言,有种说不出来的效用,他说这话时发红的耳尖叫她将这效用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些个男人,明明就是自己想要,明明就是自己馋人身子,偏偏要把自己的欲赖到女人头上
这女孩子又香又甜不是很正常吗,能和那些个不修边幅的臭男人一样嘛,尤其是这个没人性的,她明明就是好心,她听到过好几回,就在这个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
这叶夕雾就不喜欢他,完全有可能私下与旁人暗通款曲,只等着时机成熟,就从他身边逃走,这男人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嘛,紧张兮兮的,老是担心叶夕雾逃跑,就连成婚都那么迫不及待
这家伙可好,摔桌子摔板凳的,骂她居心叵测,叫她连着快三个月没休息上一天,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罢了,罢了,看在澹台烬给你找个神仙救你性命的份上,五百年都过去了,这些小事就暂且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