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贺九灵坐在闺房的窗边呆呆地看着雨帘,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自从给容钰解毒失败,贺九灵反思许久也不得其所,无奈之下顾不得师傅与容府的旧仇旧怨,直接写信求助,当然也说明了自己与容钰的关系,以及自己对容钰的心意。她只希望这时候的师傅也能像上一世后来对待容钰一样看待如今他俩的关系。
同时,贺九灵也写了信询问师兄关于忘情散的配方,信是拜托乌日檀送往南浔的。算着时间,这时候正是师兄正逢夺嫡的重要时候,也不知道师兄能不能顺利将信寄出。
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回来的信件,贺九灵就愁得直揪头发。虽然她愿意嫁给心智宛若稚童的容钰,也坚信他一定会变回原来的嘉麟第一公子。
可如果能在成婚前看到容钰重回摘星公子,那才是对她跟容钰最好的新婚贺礼,而且容大人也会很开心的。
贺九灵看着窗外久久都不见变小的大雨,愁眉不展。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容钰会不会因为见不到她也哭得惨兮兮。
“灵儿。”
犹在琢磨怎么给容钰解毒的贺九灵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幻听了。想想南姜路途遥远,大哥贺沉舟哪里会这么快赶回来。
贺九灵摇了摇头,又拍拍脸颊:一定是最近琢磨忘情散的解药琢磨得魔怔了。
看到贺九灵的举动,贺沉舟无奈摇摇头,提高了音量:“灵儿。”
“我真的没听错?这是大哥的声音!”贺九灵惊喜回头,果然看到贺沉舟带着一身湿气出现在了门口。
“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就算要回来也还要再过几天才到呢!”贺九灵喜得扑了过去,挂在贺沉舟身上又蹦又跳。“大哥,你是跟爹一起回来的吗?二哥也回来了吗?”
贺沉舟作苦恼状:“这才一见面你就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了。”
“快说快说!”
“好好好。”贺沉舟拿贺九灵没办法,一面进屋一面回道。“南姜还需爹跟轻洐坐镇,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信就立刻敢回来了。”
“好吧,我还想着爹或许可以回来呢。”记忆中这时候南姜边境有些小摩擦,但并不严重,就算爹不能回来,起码二哥也能回京看看呢。
贺沉舟摸摸贺九灵的头发不舍道:“爹跟轻洐不能回来,但都拜托我替他们看看你,看看他们最爱的女儿和妹妹出嫁。”
“爹不生气?”
贺九灵以为贺良收到她要嫁给容钰的消息时肯定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听贺沉舟的意思他居然没有反对。
贺沉舟苦笑:“怎么可能不生气。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从带你离开京城失败,爹就已经无法左右你跟容大人的决定了。就算生气,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直接从南姜杀回来吗?到时候等待贺家的就不仅仅是对容家的背信弃义了,而是擅离职守的大罪。
更何况,从贺秋庭隔三差五寄来的信中可以看出,贺九灵是铁了心要和容钰在一起,而容绛似乎也很顾虑容钰并没有要报复贺九灵的样子。又或者只是在等贺九灵嫁到容府之后吧。
“灵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带你走。”
贺九灵无语地撇撇嘴:“大哥,你就别闹了,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贺沉舟叹气:“是啊,现在连陛下都默认了这场婚事,宫中也赐下了嫁妆,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再无悔改的机会了。不过也好,有陛下与皇后给你撑腰,也不怕容家会对你做什么了,爹也能放心些。”
“大哥,容大人不会的。”贺九灵小声道。“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触怒容大人,贺家也不会…”
贺沉舟没怎么听清贺九灵后面的话,只以为她是在为容绛辩解,取笑道:“灵儿,你就这么信容大人?这都还没嫁过去呢,你的心就已经偏得没边了,幸好爹跟秋庭不在,不然还不得伤心死。”
贺九灵也知道他只是玩笑话,眨眨眼反诘道:“大哥跟二哥就不会伤心吗?”
贺沉舟难得活泼地掐着小手指比划道:“当然也会,可能就是比爹跟秋庭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贺九灵看着贺沉舟保证:“大哥,我保证,我嫁给容钰一定会幸福的,你们也会好好的。”
贺沉舟只当贺九灵是在保证她与容钰的婚姻会美满幸福,不会再让他们担忧挂心,笑笑道:“是,我们的灵儿长大了,将来一定会婚姻美满、幸福快乐!”
有着来自亲人的祝福,贺九灵笑得格外幸福灿烂:“大哥,那你之后还走吗?是不是能一直留在京城了?”
没有贺良跟贺秋庭在,贺九灵总觉得家中缺了主心骨。
贺沉舟摇摇头:“不了,等你三朝回门后,我会带你嫂子一起回南浔,不过秋庭还是会留在京中,继续在金吾卫当值。”
“这么快吗?”离商定的婚期只剩几日了,一想到很快又要跟贺沉舟还有李亦画分别,贺九灵心中万分不舍。
“嗯,南姜战事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起,我必须尽早回去帮爹。”贺沉舟忽然笑道。“而且早些回去南姜也是为了轻洐。”
贺九灵眨眨眼不解:“二哥?”
“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贺沉舟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消不下去。“跟你一样,轻洐也要成亲了。母亲不在,南姜那边没有主母主持轻洐的婚事,所以才要亦画前往操劳。”
贺九灵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贺沉舟:“真的吗?二嫂是谁?好不好看?跟二哥怎么认识的?大哥,你快跟我说说吧!”
贺沉舟撇过脸,仿佛受不了贺九灵的热情,转身要走:“等秋庭回来了再说这些。”
“不嘛不嘛,大哥,你就先告诉我呗!”
贺府因为贺沉舟的到来,多了几分热闹…
临近婚期,容府井然有序地准备着容钰的婚事。占星馆也因为少馆主的亲事多了几分喜庆。
一身道服的玄天散人坐在街边小摊上,吃着花生喝着茶水,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周围的环境。
玄天散人多年不曾回京,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哒哒哒—
余光瞥见展屏驾着马车远远驶来,玄天散人喝茶的动作一顿,捡起一粒花生弹向旁边围墙惬意晒着太阳的胖橘。
“喵!”
无端被打扰休闲时光的胖橘受惊跳下围墙,慌不择路地蹿上大街,直接惊到了行驶中的马车。
“吁—”
猝不及防下,展屏紧急拉紧了缰绳,受惊的马匹嘶鸣不已,与同样惊吓中的胖橘先后踢翻了旁边的小摊。
马车上,合扇安抚着受惊的容钰,一边大声问道:“展屏,出了什么事?”
展屏惊魂未定:“一只猫突然蹿了出来!马车不小心将人家的摊位给撞翻了…”
“喂!你是怎么驾驶马车的?必须赔钱!”
胖橘早已趁乱逃跑,莫名受灾的小贩只能围住另一位始作俑者讨要说法。
展屏哭丧着脸:“对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赔钱,必须赔钱,不然我们就去官府要个说法!”被撞的摊贩也是个横人,抓着展屏不放。
展屏有将摊贩随便打翻的能力,但也不敢众目睽睽下使用暴力,给人仗势欺人的把柄:“大叔,我赔!肯定赔!你先松手。”
旁边茶摊上,玄天散人丝毫没有歉意,眯着眼惬意地看着双方掰扯。等看到合扇从马车上下来,她顿时眼睛精光一闪,扔下几枚铜板,便起身施施然走开。
合扇不知玄天散人的存在,下了马车将银子递给摊贩:“这是赔偿,现在可以放开他了吧?”
“可以。”小摊加货物也不值几个铜板,可合扇赔了整整一锭银子,摊贩很是爽快地松开了展屏的衣襟,拿着银子咬了咬,满意地笑了。
展屏郁闷地整整衣服:“真是无妄之灾。”
“好了,接下来我来驾车,你去车上陪公子。”
“知道了。”展屏点点头,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