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旬的时间,容绛日夜期盼的解药终于制作完成。
同样是在药庐,同样是在桌案上排列的几瓶白瓷,容绛激动又期待地等待着黄许两位太医最后的检验结果。
黄许两位太医检查商讨后对容绛拱手:“容大人,这些解药都没有问题。”
“好,好。”容绛看着这些瓷瓶就像看着世界上最富饶炫目的宝藏,激动万分。
黄太医摸着胡须犹豫再三,忍不住提醒道:“容大人,老夫想多嘴几句。”
容绛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温和道:“黄太医,你说。”
“少馆主所中之毒世所罕见,这解药能否达到我们的预期效果,老夫其实还是不太敢保证。”
容绛握着瓷瓶的手一顿,满腔的激动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黄太医的意思这解药不对症或是有危险?”
“解药倒是对症,也不会有危险,只是…唉,可能只是老夫多心了。”黄太医摇摇头,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
容绛大概明白了黄太医的顾虑,想得非常通透明白:“既然对症且没有危险,我只能一试。毕竟如今除了这一线机会,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了钰儿身上的忘情散。”
黄太医惭愧地拱拱手:“容大人说的是。”
等送两位太医离开,容绛随意挑了其中一瓶解药,递给在旁久候的合扇:“这个分五日给钰儿服用。”
合扇看着桌案上的其他几瓶解药疑惑道:“一瓶吗?”
容绛收起其他的瓷瓶点点头:“一瓶就够了。”
“…是。”合扇抓着手中的瓷瓶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来容钰的住所。
既然只需要一瓶解药的量,为何老爷要安排制作多余的量?而且看老爷的安排,似乎是在防着贺姑娘?为什么?
暖房中,展屏正看着贺九灵教容钰用围棋玩围追堵截的游戏。
“合扇,你拿着的就是解药?”
展屏第一个发现合扇回来了,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瓷瓶,眼睛一亮。
“是。”合扇点点头,看向正跟容钰玩游戏的贺九灵。
贺九灵的黑子又一次被容钰的白子断了后路,也不恼,反而笑得一脸开心,听到合扇跟展屏说话,立刻看了过来。
“合扇,解药拿回来了现在就可以让容钰吃了。一天一颗,连吃五天就能解毒。”
“好。”
不用吩咐,展屏就积极地倒了杯水递给懵懂不解的容钰。
“我没病…”
之前因为惊吓连着高烧几日,哪怕好了也要经常吃一些味道不怎么好的药膳,如今再看到制作成药丸的解药,容钰也是万分不情愿。
“公子,这个是…”
展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被贺九灵截了话。
“容钰,这个呢,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补药,吃了它你就不会经常生病了。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可是做得很辛苦的。”
容钰一下想起:对啊,之前贺九灵都没时间陪自己玩,天天守在药庐里做的就是这么小小一粒的东西呀。
“我吃。”不想贺九灵难过,容钰立刻捏起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喝水服下。
“真乖!那我们继续下棋吧!”贺九灵分好棋子,一副大干一场准备报仇的架势。“刚刚那场是我大意,我们重新下过。”
容钰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也忘了吃药的事,开开心心地抓着一把棋子认真地下了起来。
合扇看着认真陪容钰玩围追堵截游戏的贺九灵,想象不出她是做了什么才让容绛那么防备她。
展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合扇,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合扇一下回神,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也许老爷只是太过担心公子才那么小心谨慎的呢?
“快到午膳时间了,我去看看膳食送来没有。”
“哦。”心大的展屏眨眨眼睛,没有留意合扇的细微不自然,看着贺九灵各种绞尽脑汁放水让容钰赢棋,笑得一脸高兴。。
五日后的清晨,容钰还未醒来,容绛、贺九灵还有合扇跟展屏已经早早的守在了一边。
所有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昨晚整整一夜,他们没有一个人睡好觉,都心心念念一早可以见到重新恢复清醒的容钰。
“唔…”
在所有人期待的注视下,容钰终于睡醒,闭着眼睛伸直双手绷直双腿,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守在最外面的合扇见状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
黑鸦羽扇似的睫毛微微颤抖,容钰缓缓睁开迷蒙惺忪的双眼,怔怔发呆半晌才伸手揉揉眼睛。
又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容钰满足地蹭蹭被子,才一下坐起:“合扇,展屏,我要起床…”
说着话,容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床前围了一群人。
“小叔早,”眨眨还带着水雾的大眼睛,看到容绛身后的贺九灵,容钰一下甜甜地笑了:“贺九灵~”
容钰的心情很好,可其他人的心情却瞬间崩了。容钰那软糯可爱的说话方式,还有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的幼儿式动作,都在不断提醒他们,之前的解药对于他没有一点效果。他依旧没有变回那个霁月光风的摘星公子。
容绛的声音微微发颤:“钰儿,你…”
“小叔,你怎么了?”容钰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容绛,不懂他为什么看起来很悲伤。“我很好呀,你别哭。”
容绛飞快擦掉眼角的眼泪,强笑道:“钰儿看错了,小叔没哭,小叔是来看看你起了没,等会黄太医会过来看你。”
容钰疑惑道:“我没生病。”
“对,钰儿没生病,是小叔不放心。”容绛勉强笑笑。“那钰儿快点起床洗漱,小叔在外面等你。”
“好~”容钰乖巧地点点头,转头就迫不及待地冲贺九灵扬起笑脸。
“贺九灵~”
顶着容绛杀人般的眼神,贺九灵扯起一丝笑意:“容钰,你感觉怎么?”
“我很好啊。”今天的贺九灵和小叔怎么都这么奇怪。
容钰皱眉低头,看着贺九灵抓着自己的手腕,茫然抬头。
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直到贺九灵松开容钰的手腕,困惑茫然地喃喃自语:“是啊,你的脉象很好,可为什么解药为什么没有效果?不应该啊!”
容钰萌萌道:“你说什么?”
容绛挑挑眉,倒是有些意外贺九灵的反应: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解药会失效,还是仅仅为了逃避责任在演戏?
“没什么。”贺九灵重重吐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拿过衣架上的腰封递给合扇。
“我是说你要快点穿好衣服,小心着凉。生病了就又要喝很苦的汤药了。”
“才不要喝!”容钰一想到那些苦涩难闻的汤药就苦了一张俊脸,非常配合帮他穿衣服的展屏。
贺九灵痴痴地看着依旧孩子气的容钰,想不明白。明明上一世容钰吃完解药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为什么这一次却完全没有效果。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贺九灵眼神复杂地看着懵懂茫然的容钰。醒来后的他很明显成长许多,言语显得灵慧许多。
容绛的目光落在贺九灵身上让她如芒在刺。这一刻,她害怕面对失望愤怒的容绛。
待容钰用过早膳回到卧室,黄太医早已等候许久。
容绛看着黄太医把脉久久不语,难免心急:“黄太医,如何?那解药真的没有效果吗?”
黄太医摸着胡子沉思不语,半晌才回过神:“解药还是有些作用,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还真被他猜到了!解药虽有些效果,但显然无法根除少馆主所中之毒的毒性,仿佛那毒药是活物,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真是奇怪诡异的很。
等等!黄太医一愣,手中用力,扯断了静心保养的胡须都不自知。他诧异地看向低头拨弄着环佩的容钰。
“少馆主,可否让老夫再把脉一次?”
“好啊。”容钰乖巧伸手。只要不是让他喝药,把脉几次都可以。
有了猜测再探脉象,黄太医果然发现了些许不同。
黄太医的异样让容绛的心七上八下:“黄太医,可有什么不对?”
“容大人,老夫惭愧。”黄太医长叹一声揖礼道歉。
容绛的心下一沉,连忙扶起他:“黄太医这是做什么?难道是钰儿他…”
“老夫一直以为少馆主所中之毒仅仅只是毒物,可如今看来是老夫失察误判了。”
黄太医羞愧掩面:“少馆主身上所谓的毒药,恐怕是世上只有擅蛊之人才能解的蛊虫之毒啊。”
“蛊毒?!”容绛震惊倒退。“那现在…”
“少馆主服用的解药倒是缓解蛊虫的毒性,只是并未彻底解决它。只要这蛊虫在少馆主体内一日,少馆主便永远只能是稚儿心智。”
黄太医惋惜怜悯地看了眼茫然无知的容钰:“除非容大人找到下蛊之人,或是寻到苗疆擅蛊之人,不然就算找到医道圣手都只能缓解毒性,难以彻底治愈少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