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门口，贺九灵牵着大食马包袱款款地跟李亦画道别。
李亦画愁容满面：“灵儿，你真的不等秋庭回来后再出发吗？”
贺九灵将包裹挂在马背上，一边检查有没有落下什么，一边回道：“不了，嫂子。你也知道的，等贺三回来，我才是真的走不了。”
“唉，你这样，等秋庭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了。”
“放心吧，我给贺三留了信，他不会怪嫂子的。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发了。”
李亦画无法左右贺九灵的决定，只能担忧地目送她离开：“灵儿，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知道啦，嫂子，再见。”贺九灵摆摆手，牵着缰绳慢慢走远。
谁知还没走上大街，贺九灵就看到迎面冲过来的贺秋庭，吓得直接转过身，想要假装没有看到他直接反方向离开。
远远看到贺九灵瘦小的背影，贺秋庭先是一喜，等看到她牵着马一副准备远游的模样，立刻火气上涨。
“贺九灵！你给我站住！”
贺九灵克制着想要逃跑的欲望，打着哈哈笑嘻嘻转身：“贺三，你不是去金吾卫当值了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秋庭拎着马背上的包裹掂掂，也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回来找贺九灵的，直接气笑了：“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不去梁州？”
“那什么，梁州又不远，一来一去最多也就一个月不到，很快就回来了的。”
“太医院的人又不是酒囊饭袋，非要你去！”贺秋庭听不进解释，抓着贺九灵就要回去。
“贺三，容大人都把消息送过来了，肯定是想我去梁州的。”贺九灵绞尽脑汁想着理由企图说服贺秋庭。
“太医院的人哪有我了解需要的仙藤草怎么炮制，我去了就能早一点制成解药，这样容钰也能早一天好嘛。你就不用老担心我去照顾容钰了。”
贺九灵的理由很充分，贺秋庭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
“你不是不想我老去容府么？现在我去梁州，起码要离开一个月，都不需要照顾容钰，也不用面对容大人，你不是应该更放心吗？”
贺秋庭勉强被说服：“那你一个人去梁州，我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从五华山下来我也是一个人回京城的，再说了你都打不过我。”
贺九灵的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贺秋庭黑了脸：“我谢谢你了，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贺九灵撇过头看看贺秋庭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提醒道。
默认贺九灵可以前往梁洲，贺秋庭也不再抓着她：“你还真狠得下心。”
贺九灵眨眨眼睛不解道：“什么？”
“看你之前多紧张容钰，又有多照顾他的，现在离开一个月你能放心？”
贺九灵沉默了。她哪会不知道现在见不到自己的容钰会变得如何，上一世仅仅从合扇口中知道的事情就足够她心疼和愧疚了。
不过这一次她有好好跟容钰道别，也跟他约定好了，再有合扇跟展屏陪在容钰身边开解，总会比当初匆匆分别来得要好许多。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早一日解掉容钰身上的忘情散，为了让他早日恢复嘉麟第一公子的风采。贺九灵再是不舍也不得不狠下心。
“算了，我也拦不住你。”看贺九灵的样子，贺秋庭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我回来是有别的事找你。”
“对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贺秋庭左右看了看，将贺九灵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还记得之前你给爹写的信吗？”
贺九灵一头雾水：“怎么啦？”
她不过就是记起上一世这段时间的南姜附近陆陆续续开始出现时疫，等再过上一段时间时疫便会大范围爆发，她只是写信提醒父亲做好防疫准备。
“你怎么会知道南姜那里会有疫情出现的？”贺秋庭急声道。“你知不知道，朝廷也是昨天才刚刚收到的军报。”
要不是今日当值时同僚问起南姜的疫情，贺秋庭都不知道原来贺九灵早就知晓会有疫情出现，还寄了家书让贺良他们尽快做好防疫、抗疫的准备。
贺秋庭神色凝重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疫情是敌人将人畜的尸体抛弃在水源地，还让病患故意与当地百姓接触引发的。”
贺九灵愣愣地看着贺秋庭：“是人为的？”
她的记忆中那只是一场来势汹汹范围极广的时疫，患病的人会高烧不退，但熬过了也不会留下太多后遗症。
只是那场灾疫中死了太多的老弱病幼伤，连她都因为与敌人交战时受的伤才会中招感染的。
可她从来都没听说那场时疫是人为的。难道是自己从不关心这些事不知道，还是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
“是。”贺秋庭肯定地点点头。“陇州和益州与南姜接壤的郡县皆有发现疫病，但最先还是随军术士信卓发现是敌人干的。”
“所以九灵，你是怎么知道的？”
考虑到如今与嘉麟有间隙的几个小国背后都有浔南的影子，偏偏贺九灵的师兄又是浔南的雍王，贺秋庭不得不考虑是不是她从浔南那边得知的消息。
“你想什么呢，我还能从那里知道。”贺九灵并不清楚贺秋庭脑补了什么，只说了一早准备好的答案。
“是容钰告诉我的。”
贺秋庭一愣：“容钰？他怎么会告诉你？不对，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那次江镇时，喝践行酒的时候，说起的。”贺九灵从一开始的扭扭捏捏到后面理直气壮道。
“他都跟你说了这些，你还给他下药？！贺九灵，你有没有良心？！”
“我、我…”被贺秋庭一手指戳在脑门上，还被喷了一脸的唾沫，贺九灵缩了缩脖子。“我怎么知道，那时候容钰早就喝下忘情散了…”
是啊，若是一早知道容钰求来了退婚书，愿意退婚，她也不会巴巴地追过去给他下忘情散。
“被你气死啊！”贺秋庭又死命戳戳贺九灵的额头，但总算松了口气。
“是容钰告诉你的就好。行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去，注意安全就行。我也要赶紧回金吾卫去了。”
贺秋庭大手一挥道别完就转身跑了，一点也没一开始教训贺九灵时的不舍，干脆利落得紧。
贺九灵困惑地目送贺秋庭走远，歪了歪脑袋，也懒得多想。既然连最大的阻碍都不存在了，还是赶紧去梁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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