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怨曲

秦王府。

“岂有此理！太子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沈慕云居然如此不识时务。”韩瑢刚从沈慕云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早年在琼林宴上他可没有这般骨气，这会儿又跟本王说什么‘忠臣不侍二主’。此人有才不假，可惜了……”

王府幕僚成修此时开口，“殿下若能够取代太子如今的地位，那天下的英才都会为您所用。属下知道您一向爱惜人才，所以才会不计前嫌去招揽沈少卿。但如果他还效忠太子，以此人才智。属下只怕太子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先生所说不无道理，那本王该如何做呢？”韩瑢知道成修言外之意为何，但此时他还有些犹豫。

“太子党羽折损大半，但沈慕云能够在诸多风波中都独善其身。此人心智若不能为殿下所用，还请殿下早下决心除掉他。”成修此言是他作为一介谋士的判断，虽然作为读书人他也很佩服能够为民请命的沈慕云，但他们如今是敌人。他可以劝说秦王去争取沈慕云的支持，当然也可以在秦王游说失败之后再劝秦王除了沈慕云。

秦王韩瑢看向窗外被风吹落的树叶叹了口气之后又点了点头，“就依先生所言。”

在二人商议完毕之后，皇宫传来了进宫的口谕。韩瑢拱手向成修道别，成修在他上马车之前又嘱咐了韩瑢几句，“殿下不可再与太子起争执，在陛下面前您得沉得住气。”

韩瑢知道成修只是为了他好，于是在上马车前笑着说，“先生嘱托，本王定当遵从。”

到了皇宫之后，他被小太监们领着去了御花园。在那里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太子，还有那位最近被受皇帝宠爱的皇姐端宁长公主。但是他没有看到皇帝，他那一直口口声声说亏欠他和他那故去母亲的生父。

“臣弟见过太子，见过长姐。”韩瑢此刻彬彬有礼，韩宸都怀疑前天在父皇面前和他争执的人是不是眼前之人。

“二弟不必多礼。”既然韩瑢此刻对他恭敬，那韩宸也不会把前些天的不愉快表现在脸上。回了一声不必多礼，就转过身去欣赏着花园的美景了。

“长姐近来可好？”韩瑢对面前的长姐没什么印象，只听说她的生母是个卑贱之人。

“承蒙父皇恩典，本宫在这洛京还算惬意。”就在韩玥和韩瑢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韩胤带着新晋的宠妃兰美人过来了。那兰美人是兰贵妃同族的侄女，也算是韩瑢的表妹之一。据宫中秘闻，兰美人得宠是因为眉眼有几分像先去的兰贵妃。

“儿臣参见父皇！”三位天家子女齐声开口。

“免礼平身，爱妃啊你看朕的这些儿女们怎么样啊？”韩胤自从服用了韩玥献上的仙丹之后就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兰家献上的女儿又娇俏又善解人意。就像他当年早逝的爱妃那般，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淡了连日来对死亡的恐惧。

“妾看陛下的儿女各个出类拔萃，陛下真是好福气啊。”兰美人仔细地搀扶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祖父还大的男人，又微笑着说出甜美而又令他愉悦的回答。

“兰美人谬赞了。”韩瑢和韩宸两个男子不好答话，韩玥就开口周全了兰美人的面子。但是原谅她这一声母妃实在喊不出口，那兰美人的年纪比她尚且还小两岁。

“久闻长公主殿下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兰美人夸奖着韩玥，眼神却飘到了韩瑢那边。若非陪伴着帝王，她的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怨只怕是能将这御花园都淹没了。

这两人有故事，韩玥心中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在陪着帝王欣赏完御花园新栽培的花卉之后，他们在湖心岛一边欣赏踏歌舞，一边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期间兰美人似乎有些身体不适，“陛下，妾酒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去吧。”韩胤一脸陶醉地欣赏着宫娥们曼妙的舞姿，也无心管一个美人的去留。

之后韩瑢也离席了，说是要吹吹风。

韩宸正好不想见到自己那讨厌又多次僭越的二弟，开心地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

韩玥吩咐紫鹃出去拿把扇子，低声跟紫鹃耳语，“跟着兰美人，记住不要被发现。”

紫鹃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这湖心岛的宫人不多。她很快就注意到了穿着一身紫色襦裙的兰美人，凭借着多年杀手的素养很快就靠近了他们。

“殿下的王妃之位上已经有了佳人，哪里还会记得当年月下的盟誓……”兰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韩瑢见四下无人当即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王妃是父皇赐婚，并非本王心之所向。本王从未忘记你的一颦一笑，只是当年的宴会中父皇看上了你。本王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本王可以承诺你只要我成了太子。等将来登上皇位，必然许你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韩瑢低声哄到。

“真的吗？殿下可不要骗妾……”兰美人小鸟依人地靠在韩瑢怀里。

“当然。只可惜如今太子还在那位置上，本王就是……”韩瑢蹙眉又低头，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妾有什么能帮到殿下的嘛？”

韩瑢谨慎只和兰美人耳语了一番，紫鹃就是内力再好也听不见耳语的内容。

“可是皇后并没有伤害过妾……”兰美人听了韩瑢的话，一脸震惊的看着昔日的爱人。

“可是只要她的儿子还是太子，那你与本王在一起的日子就永远遥遥无期。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能和我在一起吗？难道你我的未来，比不上你和皇后的情谊吗？”韩瑢循循善诱，“若本王成了太子，等父皇驾崩之后你我就不用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史书工笔，也不会有你曾经侍奉父皇的记录。千百年后，你我会是一段恩爱的佳话。你的孩子也会名正言顺得成为大周未来的主人，兰氏一族将不再是没落的贵族……”

听着韩瑢的许诺，兰美人动心了。于是她点了点头，“为了殿下，妾可以付出一切。”

“本王定不负你。我先回宴席了，免得生出事端。”韩瑢得到兰美人的许诺之后，就以此为由离开了。

紫鹃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扇子回到了韩玥的身边，韩玥听了紫鹃口中的故事。自动脑补了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版本，然后看着两个空荡荡的位置冷笑。

韩瑢先回到了位置，韩宸一看到他就觉得晦气。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又转头继续欣赏着宫娥们的舞姿了。

“陛下，妾再陪您喝两杯吧。”兰美人又轻轻地依偎在年迈帝王的怀里笑着劝酒。

“好，朕就陪爱妃和一杯。”韩胤仗着身子好了一些，便开始贪杯了。

“妾为陛下舞上一曲如何？”

“好，那就辛苦爱妃了。”韩胤方才在众多起舞的宫娥中又相中了一个清丽的，但兰美人的舞蹈也是一绝他自然也是欣赏的。

这场宴会就在兰美人的《霓裳羽衣曲》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