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天上的云朵就黑着脸抱成了一团,随着春雷一声霹雳雨滴就从天上掉了下来。韩玥在凉亭里翻看账本,雨水随着风儿飘来打湿了纸张。紫鹃撑着油纸伞跑来,雨水淋湿了她的裙摆,“殿下,这风真是越来越大了。您要见的人卫阁主把她带来了,此刻就在公主府的密室里。”
“卫琪还真是可靠,这么快就把人带来了。守陵人那边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先太后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到皇陵守陵去了,如今的慈宁宫早就没有了当年那些熟悉的面孔。她花了好多钱打探那些宫人的去处,才知道她们都被以感念太后恩德的忠仆之名送到了皇陵。还有一些负责伺候的太监也跟着去了,但当韩玥差人去皇陵查探时又发现这些守陵的宫女太监都在陆续死去。再不出手她的皇祖母就真得要去得不明不白了,于是就决定冒险将其中一位病得奄奄一息的宫娥带回来问个明白。
韩玥一身常服来到了密室,那宫娥见到她的时候就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卫琪武功高强,但又顾及着宫娥如今虚弱的身体一时犹豫就没有拦住。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韩玥轻轻地拍了拍宫娥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是啊,我回来了。翠玉你知道皇祖母薨逝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翠玉闻言身子不自觉地发抖,然后松开了抱着韩玥的手。她抬头看着韩玥的眼睛,“那天清晨奴婢从胡公公手里接过一壶北狄朝贡的酒,太后娘娘只吩咐了收下。但胡公公的神色却很不对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后娘娘什么都没说就打发他走了,那壶就在桌子上放了半天。中午太后吩咐我们小憩的时候,锦兰姑姑被单独留下了。下午没什么异常,只是锦兰姑姑的眼眸里偶尔沁着泪水。她只说是沙子糊了眼睛,奴婢们也不敢细问。第二天锦兰姑姑发现太后娘娘薨逝了,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吩咐我们报丧。不知为何胡公公又带人见了锦兰姑姑,后来我们被隔绝在门外也不敢打听什么。第三天锦兰姑姑殉主了,奴婢们都觉得很奇怪。但仔细想想依锦兰姑姑和太后娘娘的情谊这也算合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为她们收拾妆容。最后一天我们在灵堂跪拜太后娘娘的牌位,那也是奴婢最后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
“胡公公?”虽然沈慕云这些年来给她搜罗来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最不可能的人,但如今亲耳听到证人的证词还是让韩玥的心头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知道了,这些年来辛苦你了。”韩玥从紫鹃的手里拿过一袋碎银子,“我会吩咐余珍为你改头换面,从今以后你会生活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村子里。村中有一位胡娘子开了个布庄,我与那胡娘子有些生意往来。你若愿意就去那里找个活计吧,若不愿意我也可以吩咐余珍为你找一位可靠的夫婿。”
“殿下,奴婢愿意去胡娘子的庄子干活。”像她这样身若浮萍无依无靠的人,离着繁华的洛京越远越好。九死一生后,她就看开了些。富贵以极又如何?粗茶淡饭也未必不好。
“好,卫琪麻烦你传个消息给余珍。”韩玥转身就带着紫鹃离开了密室。
“殿下,要不奴婢把与章主事的会面推迟到明日如何?”紫鹃的声音一改平时的爽朗,突然间变得温柔了许多。
韩玥会心一笑,“不必了,皇家子嗣哪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章禅如今已是吏部的一名主事,官虽然不大但很得秦王的赏识。如今她的几个棋子都到了既定的位置,那这一场厮杀就该见血了。
父皇啊父皇,无论北狄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该顺水推舟的将毒酒送到祖母的跟前!一国之君竟然被北狄的许诺牵着鼻子走,真是枉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韩玥靠着数年来搜集到能够互相应证的线索,拼凑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真相。宫女的证词、出入宫廷的记录、北狄往来的密信……知道了真相就该让凶手伏法了,韩玥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
“太子与秦王对峙,卿可自请镇守北境。收拢人心兵权,以待时变。”这是对王如麟的嘱托,北境的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能够为她所用,就不用再向上一世那般仓皇收场了。
将军府。
躺着无聊到开始数星星的王如麟很快就收到了海东青的信笺,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收拢兵权,这可真是个要命的苦差事。去赌一把好过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长蘑菇,本将军可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