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多艰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颠簸后，韩玥终于来到了摘星观所在的山县。她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见什么占山劫道的土匪，不过她知道这不代表这一带很安全。而是那些土匪也是聪明人，他们求财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像她这种浩浩荡荡带举着朝廷旗子的人，他们是不敢截杀的。没有土匪愿意为了眼前的富贵，断了所有的后路。

但从显州方向出来拖家带口的流民她见了不少，掀开马车的帘子都是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她目测了一下这些百姓的人数约莫两百人左右，然后又问了卫琪，“我们的粮食够他们分吗？”

“殿下，他们都是流民看样子饿了很久。如果您下令赈济他们，恐怕分完我们所有的粮食也只够一顿温饱。而且流民中鱼龙混杂，万一有人趁机闹事您也许会遇到危险。”卫琪自小也非大富大贵之人，只是眼下保障公主的安全对他来说更重要。

“那请阁主先去吓唬他们一下，然后鸳鸯你再将一些米粮分成两百多份。顺便再打听一下，为什么他们会拖家带口出现在这里。”韩玥决定冒一次险。

“是。”卫琪和鸳鸯听了她的吩咐各自办事去了。

那些正在前进的流民忽然被负责护卫长公主的官兵团团围住，他们有的人第一时间护住了怀里的孩子，有的人瑟瑟发抖，还有的人紧紧窜起了拳头却又在见到官兵们亮出的佩刀时又缩了回去。

“诸位不必慌张，长公主为国祈福今日见诸位再此有些薄礼相送。”开口的是长公主府的主簿洛修，三十五岁面容和善语气缓和。

“长公主？俺们这是遇到贵人了？”流民们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然长公主远道而来，能够给与诸位的礼物有限。还请诸位卖殿下一个面子，有秩序的从那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手里领取。”洛修还贴心地给他们指名了方向。

能够白拿东西，这对饥寒交迫的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于是百姓们一一排着队伍拿到了一个包袱。鸳鸯在分发物资的时候向大娘打听了一下，“大娘快过年了，你们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出来呢？”

“小姑娘你这么好心会有好报的，俺家的地都被县里的员外强占了。他们还骗我们签了一张叫什么的欠条，官府也催我们还债。这日子没发过了，俺们只能出来寻一条活路。哎，狗官！”大娘拿到了物资后就把它们揣进怀里走了。

“这位大哥您身强力壮的，怎么也漂泊至此啊？”鸳鸯是逮住人就打听消息。

“别提了大妹子，今年我给单员外家帮工挣了不少。谁知道他们派人骗我的老爹欠了什么欠条，不仅带着官府的人收了我家的地。还把我们赶了出来，你说说这还让不让人活！”

“这确实太黑心了。”鸳鸯默默叹了口气。

陆陆续续发完了物资，鸳鸯也打听得差不多了。

她回到了马车上，“殿下，他们本是摘星观所在的山脚处的村民。县里的富绅单员外与县令勾结，占了他们的房屋田地还把他们赶了出来。”

“是吗？卫琪你先派人去县衙那边核实一下。”韩玥看着马车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这天寒地冻的，有吃的也不济事。洛修，你去传话。说本宫可以替他们主持公道，愿意跟本宫回家的就跟着本宫。想要令谋出路的，本宫赏他十两银子做路费。”

“殿下您只是为国祈福，又何必节外生枝？”洛修是宫里派来的主簿，自从当了官仕途就没有顺过。一直都在长公主府当他的主薄混日子，长公主让他记的东西他记，不让他记录的东西绝不多写一个字。

“既然是为国祈福，本宫又怎么能看着子民们冻死在路上而无动于衷呢？主簿无须多言，去办就是。”韩玥一身素服，此刻的气场却不同往日温和。

洛修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隐隐觉得这长公主变了。

百姓们听了这话，有的很激动，有的很不屑，有的在问十两银子去哪里领：

“真的吗？长公主真得肯为我们这些草民主持公道？”

“奶奶，长公主是什么？”

“长公主就是皇帝老爷的大女儿。”

“长公主的官比县令大吗？”

“皇帝的亲闺女，别说县令了，就是知府见了也得下跪。”

“切一个女流之辈。”

“十两银子？真的有十两吗？”

一时间这里议论纷纷，热闹非凡。最终大部分百姓不愿意远离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就跟着长公主的车队走了，还有一些觉得女流之辈不能成事去领了十两银子另寻出路了。

“殿下，您的心真好。”鸳鸯崇拜地看着自家公主。

“不过是举手之劳。”韩玥需要贤德的名声，流民需要安居的家园。她会帮助他们不再颠沛流离，也希望他们不要叫她失望。

经过了两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到了山脚的县衙。县令卜士仁跪迎公主銮驾，那单员外听说长公主要来府衙也准备凑个热闹。他的儿子快成年了还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这要是能够攀附上长公主别说这区区山县。就是这显州，他单大员外也能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