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祖母

韩玥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天地之间，忽然一阵妖风呼啸而过。她随即就失去了知觉，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竟然到了皇祖母的寝宫里。

“我的玥儿，你没事儿吧。宸儿调皮上树掏鸟蛋，你呼唤宫人来救便是了。何必要亲自下水呢？你这孩子水性又不好……”两鬓斑白的太后王婉吟拿着帕子给韩玥细心地擦了擦。

“皇祖母！”这是她从前在宫里唯一的依靠，可惜后来祖母忽然崩逝她连这唯一的温暖都失去了。双眼红彤彤的，似乎是劫后余生的后怕。那年迈的皇祖母就这样抱着她，“玥儿不怕，万事有皇祖母在呢！”

王婉吟慈爱地看着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小公主，“来人今日太子和长公主落水，御花园巡视的宫人未能及时发现都给哀家拉出去打上十个大板！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何在？”

“奴婢在！”鸳鸯从陪着昏迷的长公主来到太后的慈宁宫开始就一直跪着，此刻太后唤她必不是什么好事。公主落水虽非她所能阻止，但这是皇宫她唯有低头认错才有一线生机。

“慢着！祖母……咳咳！”韩玥从混沌转向清明，落水这是她十七岁的时候。那众叛亲离的梦，也许是未来？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婢女鸳鸯在一次刺杀中为救她而亡。她虽凉薄了些，倒是也没有必要对这小小婢子恩将仇报。

“玥儿？她……”王婉吟见韩玥有些激动，就没有再说下去。

“皇祖母，今日的事情是孙女不好，未能阻止太子上树落水，又情急之下下水去救。鸳鸯被我吩咐去寝宫准备糕点了，这不能怪她。皇祖母，你疼疼玥儿饶了她好不好？”韩玥有气无力地拉着王婉吟的袖子试图撒娇。

“好好好！哀家就饶了她！你也不必跪着了，既然公主为你求情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来日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哀家要了你的命！”王婉吟年岁渐长，从前的意气风发也逐渐消磨。若是从前摄政的时候，这婢子犯错她绝不会轻饶。可是现在她兴许是在养韩玥这小家伙的时候多长了一颗慈悲心吧，只要韩玥所求她都会答应的。

“启禀太后，皇后求见！”侍者来报。

“宣！”王婉吟转身给韩玥盖上了被子，“玥儿好好休息，哀家去去就回。”

韩玥目送着祖母离开了她的房间。

慈宁宫正殿。

皇后陈兰一身素衣跪在太后面前，“儿媳管教不严，致使太子落水。还请母后责罚！”

“太子素来淘气，皇后你宽仁慈爱是好事。但不可太纵着他，太子本性不坏。这会子正是贪玩的时候，你也需好好好关心太子的品性。哀家会向皇帝建议为太子再择一位名师，你也回去歇着吧。”王婉吟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媳妇耐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她这儿媳出身名门脾气软懦若非陈家势大也许这皇后的宝座早就换人了……

“是，儿媳谨遵母后教诲。”陈兰在向王婉吟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慈宁宫对陈兰来说是个可怕的地方。她虽出身名门，但也见过豪门倾轧。她的母亲在入宫前曾告诉她，皇宫之内需处处小心。绝对不能对太后不敬，那位太后曾经亲自披甲杀敌又把持了数十年的朝政。其心计与手腕，不是她们这些养在温室里的花儿可以媲美的。

在皇后离开后，王婉吟命令众宫人退下。在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韩玥的时候，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玥儿，这是哀家给你一个人的礼物。在你羽翼未丰之前，绝对不可让外人知晓。”

“祖母这块牌子能干什么？”前世也是如此，她落水之后祖母就把影卫的令牌给了她。也许那痛彻心扉的确实不是梦。

“哀家年少时不服教化，借着父亲的财富建立了凤翔阁。后来即便嫁给了先帝，哀家也没有放弃对凤翔阁的控制。如今哀家把它交给你，也算是后继有人。”王婉吟的眸子灼灼如火，年少时的鲜衣怒马仿佛就在眼前。

“为什么不给太子？也不给父皇？”韩玥摸着这冰冷的令牌，若有所思。

“太子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我的玥儿日后要好好的总得有些本钱。你父皇他……在皇家母子天伦总是要为一些东西让步的。而且你总不能指望我这年岁已高的老婆子能够保护你一生一世，人固有一死哀家又怎么能指望真的活个千岁呢？玥儿，哀家希望你以后能够活得肆意！”王婉吟对这个生母早逝的孙女格外疼爱，看着她就仿佛看见了当年尚在闺中的自己。只是当年的肆意张扬，再也回不去了而已。

“祖母不会死的！”想起前世她没能见上祖母最后一面，此刻的她只想好好地抱着祖母。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等年后我去找找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我们玥儿一块大大的封地。”王婉吟也轻轻地抱着怀中的小女娃静静地待着，想她王婉吟出身高贵不服礼教。怎么就被先帝的花言巧语骗了呢？不过看着怀里的小孙女，好像骗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她那亲政十年的傻儿子被那帮世家耍的团团转有些愁人，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个退居深宫的老妇人就不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