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霍锦惜见天不好便又问了一句;“您忘了;三爷家的嫂子今日发动,仙姑早早便去陪着了。”霍铮端着一摞账本进来。“她倒是尽心。”
“三姑娘仁义,又向来视李家嫂子为闺中密友。”
“李府现在是何等境遇?在那儿凑什么热闹。”虽抱怨着但霍锦惜仍吩咐人准备了份厚礼前往李府; 她不趋炎附势,也不排斥与李府交好。只是女子生产自古以来那都是拿着半条命去鬼门关溜一圈儿,李三爷那个变态……霍锦年这个时候凑上去,从利益的角度看,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但重情义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如今还有她护着。霍锦惜着人备了份厚礼,却没有露面。点头之交,如此足矣!三爷倒是和佛爷,九爷还有那个狗五关系近些。眼下,九爷和老五都正陪着呢,九爷在明,五爷在暗。好几个时辰,折腾下来接生的婆子才从屋里探出头来让三爷一吓,手里的襁褓差点没落在地上,若不是五爷家的那条与六爷同名的“黑背”,怕是三爷新得的这个儿子还没来得及见识世界的美好,就要一命呜呼了!接生的婆子早就下的三魂丢了七魄,但总归在乱世中活了半生。强装镇定的从狗背上捞起襁褓,同李三爷道喜。九爷见状也直说“这孩子以后有大造化……”李三爷倒是没有过多追究,只是挣扎着要进屋,不过被李大嫂一嗓子拦在了门外,那是个传统的女人,产房污晦她大抵觉得又不是头一遭生产!将人骂了一顿,她便吩咐三爷陪他那老哥几个去吃酒,对于李大嫂的话,三爷没有不听的,这让九爷有些头疼“刚得了儿子你不留下来陪她?”
“嫂子说让我们去吃酒。”此刻,三爷脸上仍是一脸杀气“走吧。”
“她说让你去你就去呀?”九爷急得想跳上前去敲他的脑袋。但从小所受到的教育,让他忍住了这样的冲动!再说,若单论武功,他可不是这个活阎王的对手!“嫂子就算让我去死,我也绝不含糊!”听罢这句,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九爷强忍着笑开口“这人家刚生产完,虽嘴上不说,但你留在这儿陪着她,她心里肯定是美的。咱们离得近,酒什么时候都能喝……”狗五在一旁还没缓过神来;从前怕哪天三爷发难,他跟老八便认了李家嫂子当干姐姐。偏偏八爷神神叨叨的,临行前嘱咐他;姐姐生产定是要在的。刚刚可真是吓得不轻!霍锦年一直壮着胆子在屋里陪着,刚才她心思全在闺蜜这,心里庆幸刚才有惊无险,就连看那条与六爷重名的狗也都顺眼不少。又见床上的人还有力气去骂三爷,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帮她稍稍整理,喂了些水,才从房间里退出来。这顿酒自然是没喝成,三爷留下来陪媳妇儿,其他人倒也不是这么想喝这顿酒……陈皮离家的时间有些久了,如今被人叫回来的有些忽然,他摸不着头脑。厅内一片肃然。霍锦惜背后,是历代祖师爷的排位。“回来了?”霍锦惜面带笑容的看着他“跪下!”心中虽有不解,但他仍然照做,不敢有所忤逆……没人知道那天两人密谈了什么,但从那天起,霍锦惜便带着红莲回了霍家老宅,陈皮也再未回过红霍宅,就连府里的老管家也没了音讯。 这座宅子陡然成了一座荒宅,一时间流言四起;人都说这霍当家的肯定是得到了风声红二爷回不来了,这霍家又都是女流之辈,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霍锦惜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世道总是如此;男人若事业有成,人们便觉得他该美人环绕,纸醉金迷,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女人若是干成了一番事业,人们便理所应当的将这份功劳归功于他身边的男人……望着院中那株开的正好的幽兰,她一时失神;倘若没有生在这乱世当中,倘若没有生在这盗墓世家,倘若她从未要做这个当家人……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是何种滋味?二月红应当是个翩翩公子。解九不做商人的话,该是少女们学生时代最欣赏的儒雅书生。她只做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或许平稳的过完一生,或许一辈子不婚游遍名山大川。而他,他那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一番成就,受人追捧。或许,他会隐居也说不准。若是那样,他们未必会相识,可有什么关系,至少,那个明媚通透,激情满怀的少年用不着英年早逝。世界之大,总还会有他的零星踪迹……听到这样的消息,规矩了许久的陆建勋和裘德考,在那个田中良子的穿掇下,再也按捺不住,各自有了行动。裘德考在暗处,筹备资源四处奔走。陆建勋则借机传出;张启山企图一个人贪墨宝藏而不幸遇险的消息,从而以长沙最高指挥官的头衔游走在九门各处……霍锦惜第一次见他,是在多日后的午后,尹新月被安排回了张府,红莲去了杭州,仙姑跑去了上海。自她决定以身入局那时起,便细细盘算着将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都做好了安排。而她要做的便只有守株待兔了。如今九门群龙无首,想来那个姓陆的定不会错过此次机会。不出所料的,不出三日他便颠儿颠儿的上门了,那人贼眉鼠眼的,虽穿着军装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娘气。一见她那双眼睛便极不规矩,但既要做戏,她还是吩咐人煮了一壶好茶。陆建勋坐在沙发上眼神极度暧昧,她却只当没看见;“九门之中,只有三娘你一个女当家。”茶具在他手中叮当作响,他顿了顿说道“可你终归年纪尚轻,今日一见,我实在担心你担不起家族!”他的眼中满是欲望,成婚多年又育有二子,可她也才不过二十有五。正是大好年华,如今的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可面容瞧上去却依旧年轻,霍家女人又普遍都生的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即使花坊里最有名的姑娘在她面前都要逊色……他这边浮想联翩,她那边强压怒火。“……霍当家的想什么呢?”看着眼前的美人面,他满是好奇的开口。“我是在琢磨陆长官是更喜欢饮酒呢,还是更喜欢喝茶?”她放下茶盏慵懒开口。“那霍当家的可得出结论?”听她这样说他也来了兴致。她听罢却觉得这人不仅无趣,还没点自知之明。便敷衍道“……我发现;您喜欢喝什么,我都毫不在乎!”说完,便张扬一笑,为着这笑被冒犯了,陆建勋也浑不在乎。只痴痴的望着她,忽然,一缕秀发散在了她的肩头。他见了便说“三娘……你这头发,它……”霍锦惜听了,只是站起身来,抽出发间固定的簪子,一个转身,头发如墨瀑般倾泻而下,直对陆建勋,一时间,他有些眼花缭乱,再一定神,他便看清楚这上头暗藏的杀机;银白的飞刀绑在发尾,让人望而生寒。片刻的功夫,青丝垂落肩头,霍锦惜再望向他,眼神中上位者的凌厉,展露无遗。“我的头发只有两个人能碰;一是我的夫君,二,就是死人!”陆建勋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又苍白的解释道“抱歉,陆某初来乍到,不知您的规矩,冲撞了三娘。”霍锦惜手上利落的将头发简单盘起,说了句“若要长期合作,三娘还是觉得;陆长官,还是先知道我的规矩比较好。”明明嘴角带笑,但看着那张脸,陆建勋却没由来的生出一身冷汗!他讨好地笑着不住的点头……待他走后,霍锦惜便吩咐人,将他用过的那套茶具收了起来,并嘱咐说以后他来都用那套招待。毕竟霍家的茶盏也都不便宜,若单为做这一场戏,回头都砸碎了,她也是舍不得的!“当家的,这几年,您专心生意,鲜少在掺和九门事宜了。如今,这样又是何苦?”霍铮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劝她,听到这儿一旁的霍香也终于忍不下去说“就是啊,当家的,何苦费那个精神,陪这这帮败类演戏!再说了,这几年,您跟大佛爷本就不和,如今,他不在您主动揽了这事儿,劳心劳身不说,这回头他要是再跟您过不去……您图什么啊……”
“不管我此前再怎么置身事外,也不管我与他张起身有多少私怨,九门终归还是九门。怎么也还轮不到那姓陆的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您还把九门内部更替的秘密告诉他?”
“取而代之,原本便不算什么密事,如今,张启山不在,长沙城内他一家独大,更是与多方勾结企图一手遮天!知道此事,是迟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