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时,小摊老板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为难。老板娘倒是毫不避讳“你要的东西,咱们这没有,姑娘还是另寻别处去吧!”语气中满是鄙夷,可明明她要买的调料,摊子上还有很多啊。怎么老板娘一来,就不卖了呢?刚想要争辩几句,老板娘的催促声就又响起来了“都说了,我们这没有你要的东西,赶紧走吧!”丫头有些丧气,却也只能另寻一个摊子,但无一例外,摊主们没人接她的生意。平白被这样对待丫头有些委屈。但出来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哪怕,空手而归……丫头就那样失神的走在街上,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更显得丫头身体单薄,还透出几分落寞。却猛然间听到了他人的窃窃私语,一时间,更是如坠冰窖,刺骨的冷,一瞬间,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将她包裹……“……你快瞧,就是她!”
“啊,她?看着也不像啊!”
“你懂什么?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可,再怎么人不可貌相,红二爷,也不该能看上她呀。”
“就是啊,有霍当家那样的人物,这梨园班主,怎么会喜欢这样寡淡的?”
“嘿,我说你还别不信!那天在街上,我可是见证了全过程……”
“我也见着了,不过,这女人心机也忒深沉了,人家霍当家好心救了她,这还让住在府上,她可倒好……”
“诶,你说这二爷,到底瞧上她啥了啊?竟不惜为了她,破了这行当里的规矩……”
“这要我说啊,说不定这二爷啊,大鱼大肉吃的多了,就想来点清淡的呢!哈哈哈哈……”
“当家的,您眼下这样,也该多歇歇才是。”霍香边为霍锦惜摩墨,边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再说又不是头一遭怀身子,用不着这么小心。”霍锦惜看着账本,连眼神都没给霍香一个!“诶,对了,丫头可回来了?”今日午饭时,没见着丫头,府上的人说,丫头上午便出门去了,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算是有事儿现在这个时辰,也该回府上了。”
“不知道!”霍香的语气极不情愿,甚至算得上厌烦。听得霍锦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便不知道,这是使什么性子?”
“奴婢不敢,奴婢,替当家的心寒!”霍香平日里,性子偏温和,今日,却也直接坦荡。“替我心寒?我有什么好让你替我心寒的?”霍锦惜道。“外面那些传言,还不够难听吗?”
“明明那天,是那丫头求着您,您才救了她啊!”
“怎么到头来,这脏水,反而全部被泼到了您和二爷的身上!”
“她反倒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能在咱们府上,蹭吃,蹭喝,蹭住的!”
“亏她还知道,您和二爷是她的恩人……”
“就是,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人”!”霍铮处理完外头的事儿,便一刻不歇的来给霍锦惜报告,刚到门口,便听见平日里温和的姐妹,正在那里“仗义执言”听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出声附和。啪嗒一声,霍锦惜将狼毫放在了宣纸上,上头的墨在宣纸上晕开一片。“你们,这些日子,是不是,就是这样,给丫头脸色看的?”
“当家的,明明是她……”
“她?她如何了?她做了什么?”明显是真的动了怒,霍锦惜的胸口都有些发颤!然而,看着两个心腹,她还是强压着怒火,尽量控制语气。“外人不知道,咱们自家人也不知道?!丫头是我与二爷,那日在街上一同救回来的。”
“至于,二爷为了凑够赎金,盗了城里一个刚新丧不久姑娘家的墓……那也是,为了全他自己的心中所想。”她耐心道“从头至尾,那丫头除了被我们救了,其他的事情和她本人,又能有多大的牵扯?外头的那些传言,又有几句是真的?”
“当家的,我们知错了。”霍香听罢,思索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认错道。 “真的?”霍锦惜坐在椅子上,抬眼扫视着屋内的两人,一脸严肃。“当家的,我们真的知错了!”
“是我们狭隘了,同为女子,应该互相体谅。”
“阿铮所言极是,我们之前所做,实在是有失风度。”
“想明白了就好。还有啊,记得,跟下面的人也都提个醒儿。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的,本来在府上住着,就已经够惶恐的了,偏偏还来了这出……”丫头坐在街道的阶梯上,心如死灰。外界所有的声音好似都不能打扰到她了,又好似,这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都已经落在了她的心上,无法摆脱…… 从前,日子过得困苦,但丫头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受到过如此多的恶意,她委屈的直落眼泪,心里却又想着,相比之下,明明她已足够幸运,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暗自神伤呢?反倒是因为她,连累了霍锦惜与二月红的名声。二月红为了凑够赎金去盗了城南一家新丧姑娘的墓,却只从里头带出了三支金钗。这件事儿丫头此前没听到过一点风声。听说,给那群人贩子送去的时候,钗子上甚至还都沾染着从地下带上来的泥土……她想,如自己这般平凡的人,原是配不上旁人这般对待的,她想,如今,二月红他们所遭受的这些恶意,全都是因她而起,若是,自己就这样悄默声的离开,或许眼下的困境也都会迎刃而解了吧……空中隐约挂起了星子,陈皮最终于忙完盘口的事儿,手里捧着做给红昭的小皮鞭,心情极好的回家去了。谁知,在大门口却碰见了一个生面孔:是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孩儿。她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学生头”看上去小小的,很瘦很瘦,长相倒也算得上秀气,眼睛红红的,倒让他不由地联想起了前些日子送给霍锦年的那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