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储嘉子
房门被敲响，顾漫推开门进来，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拉开窗帘。
光线铺满卧室的一瞬间，顾漫的声音响起：
“起床了，今天去新学校报到。”
“好。”
“穿好就来吃饭。”顾漫转身出去。
餐桌上一片寂静，岁稔一向不擅长和母亲交流，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点头、“嗯”。
“你的刘海是不是长了，找个时间我带你去修一修。”
岁稔一抬头就撞进顾漫询问的眼神里，她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的性子也改一改，不然新的环境你很难适应。”顾漫默默地摇头。
“我这么开朗怎么生出来个你这样的闷葫芦呢？”
“……”
“嗯，我知道了。”
岁稔喝完最后一口粥，熟练的收拾起碗筷往厨房走。
“这会儿还早，你自己去学校，我约了朋友打牌。”顾漫叮嘱她。
岁稔点点头，换鞋出门。
走在去鹿城一中的路上时，她兴致不高，于是打开手机的备忘录，开始写下今天的小心情。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每当心情不好时，她习惯用文字来发泄自己。
备忘录的随手记里，渐渐写下了很多：
母亲的关心重点，永远都是学习成绩以及谈没有谈恋爱，当时发挥失常去了七中时，被说了好一段日子才罢休。
所以我能理解，当有机会转学去好的一中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办了手续。
母亲总说我性格不好，慢热的很，是个闷葫芦。
她也永远都不喜欢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她总说那些人不务正业，老在一块儿会学坏。
拿学习成绩和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好坏，是母亲的常用方法。
可我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公平。
写到这时，岁稔抬头看了眼路口的红绿灯，抿抿唇，赌气般地打出下一句话：
心里的憋闷终于好受了一点，岁稔轻轻舒出一口气 。
看着绿灯亮起，她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十分钟后，岁稔走到了学校。
鹿城一中不同于七中，位于城中心，周围不远处就是繁华的商业街，校园的占地面积也比七中大了三分之二。
感叹了下差距，凭借着一中的校牌，岁稔顺利进入校园。
校门正对着教学楼，与教学楼中间的一块空地是篮球场，往后延伸过去就是行政楼。
岁稔穿过篮球场，此时的篮球场上没多少人，只有斜角那里有一两个男生。
进入教学楼后，她按照母亲的话，在四楼找到了高一一班。
教室就在在高一年级组的隔壁，她不免心中暗叹，这离班主任也太近了吧。
此刻楼道里只有零星的学生来往，岁稔透过视窗看到教室里有零散的东西，应该是有人已经来了。
她试着推了推班门，门没动，再使劲，还是没反应。
正要反手去拉时，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这是哪个班的同学啊？门都打不开。”
岁稔转身，看见一个男生，他怀里抱着一个篮球，单肩背着书包，臂弯上搭着校服。
明明还是春天，但男生校服下就只穿了一件圆领卫衣，跟裹得严严实实的岁稔形成鲜明对比。
“问你话呢，你哪个班的？”男生开口。
“我是高一一班的。”
“我天，这下半学期居然还有新同学，李姐也不说一声…”
岁稔捏着书包背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听着男生的碎碎念。
他身上有轻微的汗味，那种荷尔蒙的味道让岁稔莫名有点惧怕。
“真巧，我也是这个班的，叫韩世，你看好了啊，这门一拉就行。”
韩世粗神经，没看到岁稔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越过岁稔，一把拉开了门。
“谢谢。”
岁稔跟在男生身后进了班级。
韩世摆摆手，“多大点儿事。”
他眼神无意识地落在身前的岁稔身上，看着宽大的红黄相间校服罩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清瘦。
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衫勾勒出纤细的脖颈，不算高的马尾垂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刘海下是一双清澈的圆眼。
再配上那张素净白皙的脸，真真让人心生保护欲。
韩世暗自咂舌，完蛋，这人跟温以桑那家伙绝对有的一拼。
他倒是不喜欢这样的，但按照以往来看温以桑的那些女生的架势，年级里应该有不少人喜欢这样的。
这班门的门槛估计都要被人踩坏。
毕竟据他所知，十班那个体育班里，有不少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就喜欢这样的乖乖女。
那些人脚下还能有控制力道的时候？
岁稔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问一下班主任在哪里。
倒也不用她问，下一秒韩世就已经充当了导游，带着她往办公室走。
等和班主任李如见完面，回到班里的时候，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班里因为李如和岁稔的到来，周一收作业的疯狂躁动忽地一弱。
“都注意一下啊，咱们班从六中新转来了一位同学，以后大家都要好好相处，来，自我介绍一下。”
李如朝岁稔点点头。
“大家好，我叫岁稔，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共同进步。”她说完鞠了一躬，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掌声。
“行，岁稔同学，你就坐到江依依后边，就第五排那儿。”
“我们开始上课，拿出课本…”
李如指了下靠窗的第五排。
话音刚落，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岁稔不解，朝那里望去。
第五排靠窗的位置空着两个座位，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正坐在第四排，见她看过去，先笑了笑，又挥挥手，岁稔也轻轻笑了下。
分明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不妥，那个座位到底怎么了。
她没忘记刚才把书包暂时放在了韩世那里，正苦恼回头该怎么找韩世，就听见一声，“这儿呢！”
岁稔接过书包，道了谢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快到上课时间时，岁稔旁边的座位还是没有人来。
她撇了一眼课桌里的课本，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英文字母“Y”。
收回视线，她专心听讲，第一节就是李如的物理，她不敢不认真。
课间操时，岁稔下意识去问站在前边的江依依：“我旁边是不是还有人坐啊？”
因为还不认识其他的人，季茹已然把江依依和韩世划入了朋友的范畴，并努力记住了一些他们的样貌特征。
“当然啊，怎么了？”江依依顺着体转运动回过头来。
“那他是有什么事吗？一个早上都不来上课？”岁稔一脸的疑惑。
“他啊，早上去参加物理竞赛了，你知道吧，下午应该就回来了。”
江依依做完最后一节操，很自来熟地挽住岁稔往回走，她真是第一眼就很喜欢这种小可爱，打心底里想要跟她做朋友。
“那他挺厉害的…”
岁稔低头小声说，一旁的江依依听见，仰头一笑，“温与桑嘛，连续霸榜数次，全校都知道他厉害，不稀奇，别那么小声，怕什么。”
“不过，你别被他那张脸骗了，不少女生在他这儿碰了软钉子。”江依依耸耸肩。
“脸？那可能对我不会有太大影响。”
“他那张脸啊，辨识度还挺高的，不过性子一般，但能和韩世成为朋友，人肯定没问题，你别太紧张。”
语毕，江依依拍拍她的肩膀。
“说谁呢，隐约间我听见了我的名字！”
韩世从身后冒出来，伸手拽了拽时茵的衣领。
“干嘛啊，说咱们班大熊猫呢，跟你有什么关系。”江依依斜了他一眼。
“拜托能不能每次说温与桑的时候别带上我，我自成一派好吧！”
韩世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比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引来江依依的一声嘲笑。
“那你可别跟温以桑做朋友，你现在啊，就差跟他绑一起了。”
“算了算了，我们桑桑的好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绑一起我还是很乐意的！”
“切～”
岁稔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打闹，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受。
转眼上午的课结束，午饭岁稔跟着江依依来到餐厅解决午饭。
她是走读生，中午要回家休息。
岁稔的生活习惯很好，午休过后到班里时，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午自习，教室还没人。
想起早上数学老师留的课后习题，她翻出本子和书，开始低头演算起来。
窗边因风飞舞的窗帘有点扰乱人的视线，岁稔轻轻地皱着眉，扶正耳畔的碎发，笔下继续书写着公式。
光影斑驳间，一只手伸出关上了窗户，将窗帘摆正。
岁稔沉浸在数学题的演算思路中，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关了窗户。
她卡在一步式子上无法继续，轻轻捏着下巴思考。
“这里，你抄错了。”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一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演算纸上，轻点着纸上的一处步骤。
岁稔一顿，缓慢地抬起头，然后对上一双的眼睛。
她微微一愣。
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能麻烦让一下吗？”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眼前的男生忽然开口，她赶忙站起身让开位置。
直到看着男生进去坐定，盯着男生的背影，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早上江依依嘴里的那个人。
叫什么来着，温…与桑？
“不坐吗？”
男生握着水杯，靠在身后的储物柜上，抬头看着她，“还是说，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一次，岁稔看着这双眼睛，忽然想起那个夜晚里，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明白过来。
“我记得。”
“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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