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科春试

张潇潇是个守诺的人，顾逢恩也是。一大清早，张潇潇便在他的书房外等候了。

　　她等得不算久，便有一位年纪不大但看起来沉稳的姐姐请她进了书房。张潇潇点头感谢，便随着那位姐姐进了顾逢恩的书房。

　　他的书房堆砌着排列整齐的册子，还点着沉水的香，倒叫人忘却了屋外寒冷的天气。张潇潇没有因为好奇而随意乱动他的书册，她知道能进来参观已是嘉义伯给了莫大的殊荣。

　　“嘉义伯。”张潇潇行礼，许是因为在封闭空间且只有两个人的缘故，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顾逢恩抱着全新的砚台还有白纸，责怪道：“还不过来帮忙？”

　　这是？把她当书童了么？

　　“哎！来了！”张潇潇不敢懈怠，弯着身体迎上前去，接下了顾逢恩手中沉重的笔墨纸砚。

　　她跟着他朝桌案那边走去，顾逢恩坐下后便自己拿起一本册子，边翻书边嘱咐她：“我知道你并非目不识丁，能看懂多少便看多少。”

　　“这些书，是我多年来在国子监留下的。我这里的书，你随时都可以翻阅。”

　　张潇潇惊喜，唇角止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赶紧跪安“嘉义伯的赏识，潇潇…”

　　*

　　她的话还未说完，顾逢恩便打断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寇珠姐姐从小便侍奉在我俩左右。”

　　“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你可以与她一般不必拘束。”

　　她受宠若惊地再次跪安，她只是一个尚服局的内人，何德何能。他赐予的荣宠，张潇潇知道自己无法回报，也知道自己不配。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却也并没有当真。

　　得了顾逢恩的准许，张潇潇才起身，规规矩矩地为他的砚台磨上新的墨汁。

　　她想她下次不敢碰他的书和笔了，他就像柜中的珍宝，而她就是柜子上的灰。

　　顾逢恩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没有抬眸去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怕自己此时那炽热的眼神会灼烧了她。

　　他的笔记写得更快了，也许是那墨汁很细腻的缘故吧。

　　他流连在美好里，她却沉浸在自卑里。

　　*

　　庚辰科春试开考在即，顾逢恩赶了个早去取了属于自己的号牌。

　　“天字四十八号”

　　看数字，是个好兆头。

　　他满意极了，虽然萧定权经常说他一个伯爵，非要自己考什么功名。可他不知道的是，顾逢恩有大志，他青春热烈，怎么会白白浪费这大好年华呢。

　　“逢恩啊！逢恩！”萧定权今日题了一句诗，正想叫顾逢恩来瞧，却见内人寇珠告诉自己嘉义伯去了贡院。

　　“太子殿下为何不拿去给陛下呢？”

　　“这些个游戏玩意，拿去找骂么。”他一向没有获得皇帝太多的鼓励。

　　舅舅，表哥，老师，就是没有父亲。

　　无法，他只好去找他的老师。

　　可卢世瑜也暂时没有时间，他在忙着与李柏舟封存今年春闱的试题。李柏舟感慨，卢尚书不愧是第一书道，这试题封存着看不到，也是可惜了。

　卢世瑜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李柏舟封好的题，转身落下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