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
相国寺里,小和尚的木鱼声在安静的室内更加地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远处有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他心无旁骛地跪在堂前。张潇潇知道,他是当朝太子:萧定权,她三年前见过的。
张潇潇依然记得,三年前顾皇后去世的那个雪夜和今日一般,冷冽彻骨。
她驻足,天空中飘着的白雪也随着风落在她还未挽起的头发上。
三年前,顾皇后在夜里突然病危,在宫外居住的太子骑马追到宫门。宫门天黑之前就关了,次日日出之前才能打开。除非有紧急要事,严禁擅开宫门。
在规矩森严的宫里,就算是太子想要见病危的母亲也难如登天。
“长州有紧急军报,需面呈天子,开城门!”
太子的表哥顾逢恩假称边关长州有紧急军报,要面呈天子才叫开了宫门。
这夜,皇帝居住的宴安宫同时进了刺客,合宫上下整夜眠。
张潇潇那时还不满十五,再加上她的母亲张尚服对她严苛,她自然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至于太子有没有见母亲最后一面,刺客有没有捉到,都成了宫里闭口不谈的话。
*
深远的洪钟声再次响起时,萧定权才从冥想中回神。他的额前溢起层层薄汗,不知是噩梦还是梦见了...从前的事。
那些打乱的、零散的、不完整的回忆就像庙外的白雪渐渐停下。
远处有高级低调的香味慢慢靠近,张潇潇抽了抽鼻子,慢慢退回了相国寺专门为普通人修建的大堂。
“施主噩梦。”
太子平稳心态,才缓缓睁开了眼:“是思梦,梦见了从前的事。”
“好了好了,我们家殿下日后可是要成为圣主的,哪有时间听你啰嗦。”
说话的人是嘉义伯,顾逢恩。
他向皇太子殿下行礼,语气也比方才更温和了些:“殿下,他们都过去了。”
随后,皇太子殿下动身却被顾逢恩拦下:“殿下,难道你忘了三年前的事吗,难道你还要给齐王可乘之机吗!”
他没有听顾逢恩的劝阻,而是策马而去。
张潇潇躲在人堆里行礼,她抬眸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却撞进了嘉义伯带眼里。
还没进殿,顾逢恩就在张潇潇的身后捉住了鬼鬼祟祟的人,他的眼神是警告。
一个女子,为何会这么巧地驻足在这里,注视着萧定权,是黄毛丫头还是有心之人。
她接过他投来的目光,坚定且虔诚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隔着人海,他们就这样对视,直到顾逢恩暂时打消了怀疑她的念头。
直到马蹄声远离了幽远的古寺,张潇潇才撑起纸伞,离开了。
*
“今日早晨你去哪了?寻了半天都不见你人。”说话的是与张潇潇共事的吴内人。
吴内人长相清秀,做事也机灵,深受张潇潇的母亲张尚服重用。
“哦,这几日夜里睡不好,就赶了个早,去大相国寺求了个香包。”从袖口里将香包取了出来,张潇潇凑近鼻子,深吸了一口艾草的香气。
“你拿这些松香,去熏今日送来的字画,切记小心。”吴内人似乎并不关心她去大相国寺干了些什么。
相比之下,她更在乎张潇潇能不能帮她多做几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