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明白杨珖如今就是个怪物,当尝试在极度混乱中解释劝阻杨馨玥时,却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出来一个字,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因为我从闷油瓶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恐惧。
我与胖子合力把杨馨玥给硬生生拽离。晃神间发现四周岩壁上的晶石好像在缓缓移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晶石”剥离灰色岩壁朝我们飞来时,才明白过来根本不是幻觉,那也不是什么发光的“晶石”,而是一种长相怪异的光虫!
我大叫快跑,一行人顺着石阶下去,杨馨玥暂时稳住了自身情绪,但看她那样子,只要一刺激,可能随时会做出什么让我们都送命的极端事。
虫子陆续伏在桃树上,并未发起攻击,可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妙。
闷油瓶表情古怪,突然语速很快道:“它们在进食!”
胖子此时异常冷静,只觉得在斗里看见吃素的虫很是稀奇,便操起匕首把一只给撬下来,没想到它躺在那只胖手里不到5秒就开始自燃,也亏他反应快,两掌一合,火苗立马熄灭,只留下满手的虫子内脏和焦黑外壳。胖子一脸嫌弃,连忙跑到地下河边洗手。
“死胖子,别去!”杨馨玥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低得只剩气声,“虫子身上有易燃的矿粉!”
这话刚讲出口,闷油瓶就已经闪身跑进桃林,我并不能帮什么有用的忙,只能原地等候。
此时石座上没什么太大动静,下去后,那种紧张感渐消,身体也一并放松下来。我开始猜测“神化”无非是个幌子,没什么好怕的,可事实证明这是天真的想法。
可能雨村的舒服日子过惯了,脑筋也转不过弯,直到那些桃树发生异样时,才觉得安全感骤降。
树皮被撕开的瞬间,之前关于如何生长的问题就迎刃而解。每棵树里都包裹着一具形态跟现在的杨珖类似的怪物,显然这里是大多数被选中的人突发“神化”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是“大多数”,其内的复杂程度远超过这座墓的本身,我就不赘述了。这些是后来从那位药伯口中所得知,不过都是后话)
看来因为外来人的闯入,这里要发生点和往些年不一样的变故了。
我站在桃林外围,头顶的黑影从石座上跳入林中,地被猛得一震,像某美国电影里的“绿巨人”。
这种动静太大,虫子全部被惊飞,胖子和闷油瓶此时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
我知道进去救他们的想法很愚蠢,毕竟自己的身体状况摆在这,现在最为妥当的做法就是保全性命,冷静应对一切可能。
好在粽子都跟着杨珖,让我得以机会带着杨馨玥尽量远离这里。
两人跑到石盘底下,我让她先上,自己垫后,可还没往上爬几米,就觉得腚那里发凉,往下看,一双青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背上像遭了芒刺一样麻。
他爷爷的,你不跟你大哥走,对我的屁股产生什么想法,要认我做大哥吗?
心里想着,手上就慌不则迭地加快速度,当再次回头,见那粽子的手攀上铜柱时,我就知道全玩完了。
铜柱的震动让我感觉那粽子和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快,它几乎只用一分钟时间就缩短了将近4米的距离。
我明白逃不了,转身落到粽子的肩上,拿大白狗腿往它脖子里捅,谁想那头直接转过180度,插在脖子里的刀和我打了个照面,这种形式实在不好僵持,只能跳到下面的圆筒机关上。
杨馨玥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转身跳下去,这里起码一层楼的高度,她要是没找到缓冲点,不死腿也断了,结果旁边的木藤把人给稳稳接住。
完蛋,这下形势最不利的反倒是我了。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冲远处的杨馨玥喊了声救命,接着脚马上脱离地面,失重感袭来,下面的混乱景象跟着一览无余。
只见胖子他们被粽子围得水泄不通,我看着焦心,无奈自身也难以保全。现在看来,身边唯一还有能力的就只有这位挝国的美女了。
她刚刚才目睹亲人的异变,很可能油盐不进,但她还是做出救人的举动,说明值得一试。
我厚着脸皮问:“你能操纵藤蔓把人救出来么?”
她干咳几声,擦掉嘴角的血污,勉强说道:“他们离我哥太近,附近的藤子都无法使用。”
我没有过多思考,当下也心急如焚:“放我去做诱饵,你抓紧时间。”
杨馨玥的脸此时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里满是轻蔑:“就你?你连接近我哥都难”
我并未因这句轻视人的话而急跳脚,只是在那看她逐渐凝固的面部肌肉和划下的泪滴。
在我颠沛流离的前半生里,遇到过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却极少见会如这般哭得如此令人心疼的。
她脸上的表情虽是定格,可眼睛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绝望,却已经完全抢夺了脸上除眼外其他五官的展现力。
文字当然不能准确述出她的那种神态,但我依然想用这种方式记录下那一刻。
“早在几十年前,这命就该绝了”
杨馨玥此时已经完全失声,这句话是我通过看唇形判断出来的。想必这样一个拥有漫漫长生之人,这里会是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