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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再清醒过来,已是三日后。
他本身身子就极差,虽有严浩翔精心养着,但经不起情绪过大起伏,痛极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贺峻霖坐起身环视四周,太熟悉了。
这是梁府,他从前的房间。
贺峻霖脸色愈发苍白。他自行穿好衣裳出门。
守在门口的梁振见他醒了立即欣喜道:“公子!您可醒了,可把夫人急坏了!”
贺峻霖哑着嗓子:“我睡了多久?”
梁振:“三日。”
贺峻霖呼吸一顿:“深哥……深哥怎么样?”
梁振:“放心公子,大人无碍,只是跪久了膝盖上有些淤青,现下也在静养,夫人正在陪着呢。”
贺峻霖松了口气,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问:“……严浩翔……”
梁振表情僵住,似乎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贺峻霖紧紧攥住手,颤声道:“……是二郎吗?”
梁振终于叹口气。
当日严浩翔入了宫,他知道圣上不会见他,于是以死相迫,圣上被他弄的没辙,恨铁不成钢得质问:“贺峻霖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他如此?你可知你不日将要上战场?一身伤如何作战?你这要做负天下为美人的蠢货吗?!”
严浩翔跪着,叹息着,笑着:“是啊……我成了蠢货……”而后拱手,“圣上息怒。三年前我身负重伤还可歼敌上千,现今亦是如此,您就当……”
他顿了顿,苦笑:“君无戏言,圣上就当,打醒我这个蠢货吧……从今往后,臣,再也不会爱他了。”
君无戏言。
五十道吞骨鞭,圣上不曾手软,他要打醒他为情所困的儿子。
饶是严浩翔,也没能清醒着捱过去。
最后圣上含着泪,用无数天材地宝将他救了回来。
就在昨日,严浩翔刚伤势好转,便请缨出兵,不战死,不归还。
不战死,不归还……
贺峻霖坐在案前细看着严浩翔亲笔书写的和离书。
内容很少。
愿公子相离之后,清风依旧,满面扶风,文儒思雅之道。另觅佳缘,两生欢喜,白鬓共头。再见之时,忘尘无怨,谈笑风生不动情。
谈笑风生,不动情……
字迹遒劲有力,一丝不苟,只是颜色奇怪,像是,墨黑中混了鲜血一般,黑赤相交。
宣纸被泅湿,一滴一滴,是贺峻霖的泪。
他明白,严浩翔这次,是真得再不会爱他了。
这分明是最好的结局……
他分明该高兴才是……
贺峻霖捂住脸,压抑着痛哭。
他该死,他是罪人。
他撒谎了。
严浩翔才不是什么外人,是他的二郎。
是知他冷暖,爱他如痴的二郎。
他,爱严浩翔。
胥兰境边,浔洲军久攻不下。
诡异的是,严浩翔的任何一步,胥兰仿佛都能提前预料,从而导致僵持不下。
显而易见,出了内鬼。
严浩翔用布条缠住了扛刀受伤的左臂,蹙眉思索。
由于缺乏军师,严浩翔每次动作均会托死士传信入宫,与圣上等商议。
但死士均是严家将,自然不可能透露消息,而每次传书都能安全往返。
那么,只可能是看信的人出了纰漏。
贺峻霖稳坐军所,看到严浩翔的来信:
臣久在边,
怀念极了家中爱妻,
疑惑他不会爱惜自己身体,
宫宇更是住不习惯,
中途若他出了什么差错,臣该心痛而死,
有无解闷逗趣儿之物?
细君是爱极民间小物的,
作坊莲花凭中的最爱,烦请弄些哄他,别叫他病了才好。
虽然圣上在那以后不待见贺峻霖,但贺峻霖主动请缨,说更为熟悉军师一职该如何做,有他协助,严浩翔也能早日取胜,凯旋回朝。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叫他一同理事。
看到这封信时众臣纷纷诧异,侯爷不是同细君和离了吗?信中这又是从何说来?
贺峻霖倒是淡定,只看了几眼,便向圣上拱手:“这信,藏头。”
众人忙将信再看一遍,着重看了首字:臣怀疑宫中有细作。
所有人赫然大惊。
宫中?细作?
“侯爷是何出此言?”
“侯爷怕不是糊涂,宫中怎可能出现细作?”
贺峻霖冷冷地扫了一眼说这话的官员,那官员立刻噤声,只觉脖子凉飕飕的。
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说严浩翔。
贺峻霖想了想,突然拿起信置于烛火之上,众人大惊:“贺公子这是作何?”
后来大家才猛然发现,这封信暗藏玄机。唯有烛火烘烤,藏于信上的字才会显露:细作在官。
众人这下都不得不佩服贺峻霖的聪慧,不愧为浔洲殿撰。
贺峻霖却只有满心苦涩,曾经严浩翔与他闹别扭,搬到军营住,总是往家中寄些白纸信,贺峻霖那时不解何意,后来严浩翔才给他演示一遍,原来在墨水中混入一些特殊物质便能叫字隐藏,唯有烛火烘烤方能显现。
但没有时间叫他怀旧,他动作慢一步,严浩翔收的风险就大一倍。
肝死我了,好烧脑,写不完了,等下篇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