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到,蓝忘机未犹豫片刻,起身盥洗收拾,将包袱收入乾坤袖中,手握避尘,出了藏书阁,正准备向静室走去。
一个门生恭候在藏书阁门口,见到蓝忘机行礼道:“含光君,蓝先生请您去松风水月。”
蓝忘机面色寒冷,又问了一句道:“松风水月还有谁在?”
那门生走道:“蓝先生还吩咐去请了泽芜君和蓝执事。”
蓝忘机知道这蓝执事是景仪的父亲,是宗族中的执事。
蓝忘机又看了看静室方向,随后去了松风水月。
魏无羡卯时时分就起身盥洗收拾,还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袍,仔细束了头发,急急忙忙用了早膳,三两口喝了汤药,也顾不得苦,收拾好碗筷,就跑到院门口张望。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蓝忘机的身影,魏无羡有些心急。心里想道:蓝湛这是去了兰室授课?雅室会客?若是这样,必会打发门生来告知,以免自己忧心。可迟迟未见有人来,魏无羡心底的担忧越来越多,难道……难道那日蓝先生嫌罚得还不够,这是又让蓝湛去了松风水月?越想魏无羡越心急,又不知该找谁,在院门口来回走着,走到累了,只好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望着松风水月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松风水月内室,蓝忘机跪下行礼道:“叔父,三叔,兄长。”
蓝启仁看了看他,未动声色。倒是景仪的父亲伸手扶起了蓝忘机,示意他先坐下。
蓝忘机看了看蓝曦臣,只见他微微点头,嘴角有笑意。
景仪的父亲笑着对蓝启仁道:“二哥,是您说还是我跟忘机说?”
蓝启仁翘了翘胡子,闷哼了一声,未说话。
景仪的父亲正色问道:“忘机,你提出要与那魏婴结为道侣,可深思熟虑过了?心中可曾有悔?”
蓝忘机低沉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忘机对魏婴的情意,天地可鉴,亦不后悔。”
景仪的父亲微笑道:“忘机,我们做长辈的和曦臣在你来之前商议过了,今日戌时开祠堂,拜祖先,让你和魏婴结为道侣。但二哥忧心如今仙门动荡,群龙无首,魏婴此前的名声或多或少都有些争议,因此只让我们三人和思追、景仪、景恒去祠堂。开春时节,蓝氏要举办清谈会,商议推举下一任的仙督,曦臣自只知身体有恙,不堪重负,我们商议过了由你代表蓝氏去参选,这对于蓝氏来说也是非同小可之事,你需慎重再慎重。二哥也说了,如今世态不稳,若是让其他仙门知道夷陵老祖归了蓝氏,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恐对蓝氏不利。但见你二人情真意切,那魏婴又是你天定之人,故而在你卸任仙督之前,魏婴只可留在云深不知处,还不能入族谱。忘机,你也体谅体谅做长辈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蓝氏好,为了你们好。”
蓝忘机听了这一席话,有喜有愧,喜的是蓝启仁准许他与魏婴结为道侣,二人可长相厮守。愧的是魏婴暂时不能入族谱,无法告知仙门百家,想到这里,蓝忘机想为魏无羡洗刷冤屈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他又跪下,向着蓝启仁重重磕了个头。未起身,行礼道:“兄长年岁长于忘机,又做家主多年,忘机不敢僭越,去做那仙督。请叔父三思。”
不待蓝启仁说话,蓝曦臣扶起蓝忘机道:“忘机,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必如此。兄长如今身体有恙,只想做好眼前之事,替叔父分担一二。兄长且识人不清,险些给蓝氏带来滔天大祸,实在不适合做那仙督。忘机你些年来逢乱必出,在仙门百家颇有威名,且修为高深,公正不阿,赏罚分明,仙门需要你这样的仙督,方能清明世间,福禄百姓。”
蓝忘机见蓝曦臣一番话,推心置腹,当下行礼道:“忘机定当为兄长分忧,为蓝氏尽心。”
蓝启仁见该说的都说了,方才发话道:“忘机,你不要怪叔父心硬,这确实是为了你们好。魏婴失了金丹,心神不稳,身体孱弱,以后要好生修炼,再寻那结丹之法,万不可急功近利。蓝氏有助于结丹的灵草灵药,他尽可使用,禁室秘籍也可翻阅。只是那家规,咳咳咳,必要遵守,若是犯了,你也不可徇私。”
蓝忘机忙行了一礼道:“是,谨遵叔父教导。”
蓝启仁又翘了翘胡子道:“你也回静室好生准备准备,戌时领着魏婴去祠堂,礼仪你也与他说说,不可有错。”
蓝忘机知晓此时魏无羡不见自己回静室,定然忧心,见蓝启仁让自己回静室,又向三人行了一礼,快步走向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