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早,阿陶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穿过十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去秦淮河旁的酒肆买一份烫干丝配着刚出炉的蟹壳黄烧饼回来。
自从三年前他被叶棠从生行要来当了徒弟,每天的清晨他总要跑到金陵城的各个角落,去准备这样一份温度刚好的早餐给叶棠。
有时是份汁水四溢的灌汤包,有时是一份清爽滑嫩的豆腐脑,或者一碗汤鲜粉滑的鸭血粉丝汤,哪怕阿陶受了伤,奄奄一息都没断过。
总之,这三年的时间里阿陶从最开始带回来的已经凉透的早餐到如今可以做到回到戏班带回来的早餐仍然像刚出锅的一样,用了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里,阿陶每天都要学很多很多的东西。
第一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学的课程主要是制毒解毒,武器机括制作之类的,作为本来就是生行出身的他来说倒是不难。
但是白术好像找到了良好的试验品,天天拿他试药,说不准把药下在哪里,阿陶每天防不胜防,屡屡中招。
雷恒倒是好些,只是把每天留下要做的武器要求,再教下各种机括的制造原理,倒是简单。
只是雷恒是刑堂之主,他说作为下任的阎王,阿陶对阎王店的刑罚也该有所了解,于是但凡阿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刑堂的大门就会为他打开。
第二年的时候阿陶开始跟白芨学打探消息,跟周桐学收拾现场,打扫痕迹。
这一年倒是多了一个人陪他,周桐收了一个徒弟叫张袖。
这一年阿陶接了店里几乎一半的任务,几乎一旬就要杀一个人,目标信息自己打探,行踪自己调查。
杀完人还要和张袖一起收拾现场,按着客户要求收拾成意外,自杀,重病等等各式的样子。
阿陶的命就捏在自己手里,稍有差错,他就会死在自己设的局里。
阿陶崩溃了,他去找了叶棠,他问叶棠自己是不是惹到了他,所以想搞死自己。
自己现在明明是个旦行,为什么生旦净丑四行都要学?
叶棠静静的看了他半晌,说了一句话,
“你说经历的我都经受过,可能经受的比你更多,你要学的不单是四行,末行你也要学,因为,你会是下一任阎王。”
一下子让阿陶熄了火。
等到第三年,阿陶乖乖的去找老佘准备学着如何接货销赃的时候,却被老佘赶了出来。
“去去去,你师父当年要不是改了旦行,现在他都是末行行首了,我们这里的门道他熟着呢!找你师傅去,别在这烦我。”
还是沈皓好心带着他去找了叶棠。
“师兄,师傅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他向来是怕麻烦,自是不愿意教的,而我又向来嘴笨,道理都懂却也讲不明白。
师兄你本来就是末行出身,阿陶又是你徒弟,你亲自讲讲也没什么的。”
叶棠想了想倒也答应了下来。于是第三年,已经拜师两年多的阿陶终于开始接受叶棠的指导了。
而打这一年开始,叶棠和各行的首领似乎又有了新的乐趣,刺杀阿陶。
于是阿陶每天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生活,吃饭要防着白术下毒,睡觉躲着白芨的匕首,走在街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碰上雷恒的暗器。
甚至一向温文尔雅的沈皓也时不时抓着峨眉刺上来跟他过两招。
最可怕的是周桐,别看平时看着憨厚老实,精通易容和缩骨功的他,有次扮成阿陶同屋的小伙伴成功的爬上阿陶的床,差点给阿陶来了个割喉!
如果不是阿陶让尿憋醒了,怕是真着了他的道。
叶棠倒是一直没有出手,每天带着阿陶逛逛黑市,学学切口什么的。
直到阿陶再一次接任务,杀完人的阿陶微微有些兴奋,一次又一次感受生命在自己手中终结,阿陶有些飘飘然,他觉得自己是审判众生的神!
然而这时一条白色的毛巾缠在他的脖子上,阿陶的汗毛竖了起来,他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开始挣扎,想摆脱身后人的控制。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无论他如何反抗都挣不开,只有脖子上的毛巾在一点点的勒紧。
阿陶感觉整个脑袋充血的发胀,他使劲的去扒脖子上的毛巾,妄图呼吸一口空气。
可惜,此时的脖子上毛巾像一条等着开饭的蟒蛇,不断收紧。
阿陶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了。
“我快死了吧!”他不禁想道,可笑自己刚才还觉得自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命,如今自己的命却也要被人收割了。
这时,毛巾忽然一松,像失去了骨头的蛇掉在了地上。
阿陶立马趁势抓在对方腰间,左一个翻身,站直身子,一个肘击过去,对方向右躲了躲,躲开了阿陶的攻击。
阿陶也看清了来人的脸!
正是叶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