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等到吉时,叶棠领着两个孝子摔盆,出灵。
走到大街上,过往的行人议论纷纷。
“那就是洪喜班的人吧,呦,真惨啊,听说连住的地儿都没有了,怕是把陈老板得罪惨了。”
“这你才知道了啊,岂止得罪惨了,听说这洪喜班的人去陈府要人的时候打伤好几个陈家人。
陈老爷被下了面子,都发了话谁敢收留洪喜班就是跟他作对,现在谁敢为了这么个小戏班招惹陈家人啊!”
“那这陈家人挺厉害啊?到底因为什么,这洪喜班宁可被赶出康城也要跟陈家对着干啊?”
“听说是这陈老爷起了色心,强了洪喜班的一个小丫头。”
“嗨,多大的事啊,戏子嘛不过是个玩意,本来就不值什么,至于嘛,啊,呜呜…”
正说话的人只感觉一阵腥风刮过,喉咙一痛就说不出话了。
叶棠看看白术,见他正拿帕子擦着手,便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送葬的队伍一路缓行,连带着整个洪喜班一起离开了康城,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呜呜咽咽的低声啜泣让路过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个戏班的哀怨……
入夜,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撒了一片的白霜。
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更夫打更时的梆子声,若不是几道迅速闪过了的黑影划开夜色,一切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纸醉金迷的花街柳巷,在夜晚总是那么的妩媚动人,勾人心魄。
有着温香软玉般姑娘的妓馆,大大小小喊声不断的赌坊以及烟雾缭绕的烟管交织在一起,给夜幕下的康城涂上一抹绮丽的脏色,
仿佛有无数的阴暗裹藏在这条被无数红色灯笼笼罩下显得迷离的小街。
街上,三个男人走过,没人看清他们的长相,但总能注意到他们。
因为这街上的风景仿佛与他们不相容,如果说这条街是深深浅浅的红色,那这三个人就是能吞噬掉一切的黑。
似乎察觉到人们的关注,三个分成三路消失在黑夜里,是啊,黑夜是黑色最好的伪装。
陈府后面的巷子,漆黑一片,光照不进这条被高高的院墙遮住的巷子,如此漆黑的夜里没人会经过这条有些阴森的巷子,间或有一两只迷路的野猫从这里穿过。
可是今天似乎不一样,两道身影窜上了后院粉白色的墙,月光照在二人的脸上,竟然是已经离开的叶棠和雷恒。
“咻——”
似乎察觉到危险,雷恒抬起左手向一旁的阴影里射了只袖箭,阴影里嗷呜的低吟了一声没了动静,
“是条狗。”雷恒跳下院墙看了看说道。
“嗯,走吧,”叶棠应了一声,也跳了下来,两个人像幽魂一样游走陈府之内,没费什么劲就找到陈老板的所在——他新收的小妾的房里。
一家破旧的窑子门口,刚刚分开的三个又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一起,
“白芨,真的是这儿吗?不说他们从姓陈的那个王八蛋哪儿坑了一大笔钱吗?怎么还来这儿啊?”白术一脸嫌弃的看着破窑子,捅了捅旁边的白芨问道
“钱是不少,可这几个人打拿到钱就没离开过烟花街,青楼赌坊大烟馆挨个来,还有钱来这儿,已经算不错的了。”白芨难得没跟他哥呛茬,认真解释道。
“行了,别废话了,早干完早利索,棠哥和老雷没准儿都完事了。”
一旁的周桐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瓶汾酒,往衣服上撒了不少,又灌了一口美的眯了眯眼睛。
“速度点!”
说完,似乎醉的想一滩烂泥一样窝在墙边,哼起了不知名的酸曲儿,俨然一副醉鬼模样。
白术哥俩也不含糊,翻转腾挪几步翻进了窑子。
窑子的格局不大,前后两进的院子一进垂花门大老远就能看见在庭院内嬉闹的一群人,白芨他们要找的肖四他们正蒙着眼睛捉姑娘呢!
白芨和白术对视了一眼,堂而皇之的走进了院中,几个嬉闹的窑姐看见有人来了,正要迎上来,白术一把毒粉撒过去纷纷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蒙着眼睛的三个人还仿佛无事四处摸索着。
“小美人在哪呢?别让哥哥抓到,抓到了哥哥一定好好疼你,嘿嘿嘿……”毛老大说着一把搂住一个“姑娘”。
摸索了半天,觉得不对,一把撸下眼罩,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
“呃。你——”白芨厌恶看了他一眼,拔出匕首,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
“阎王店牛头勾魂索命来了。”
一旁的白术早就药倒了剩下的两个人,“嘿,把匕首给我用用。”
“你自己下份毒药不就得了,用什么匕首啊。”
“毒药不贵吗?那哪样见效快、效果好的毒药便宜啊,我不得省着点啊?”
白术白了白芨一眼,忍不住又杠了起来。
“我哪像你,拿把匕首就行了。打不了顿了磨一磨就够了,我那些药都是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的。”
“你……”两人正扯着闲篇,一直躺在一旁的肖四猛然站了起来,掏出兜里的一个小纸包砸向白家兄弟二人,转身向后门跑去。
白芨一把拉住白术躲到一边,绕开了小纸包洒出来的东西,白术鼻子翕动了两下。
“是石灰粉!”
“TMD,这家伙比你玩的损多了。”白芨自然不会错过奚落白术的机会。
“你也不行啊,不都药倒了吗?”
“什么叫比我玩的损多了?石灰粉什么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那个是我故意留给周桐的,不能让他白来一趟不是!”
白术一边说,一边抢过白芨的匕首,分别在毛家两兄弟身上划了几刀,然后拿出一瓶药水倒在二人身上。
呲呲啦啦,一阵腐臭味随着声音一起飘了起来,毛家兄弟的尸体也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