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营帐的姜雪蕙却是不知这些事,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多管些什么。她手下的这些人又世家子弟,也有被她收留的孤儿草莽,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忽然凑在一起当然会有摩擦,但擦着擦着也就熟悉了。
即使不熟悉,揍几次就熟悉了。
毕竟一起挨过大的友谊才是深厚的。
“主子,这是京城传来的消息。”一位黑衣女子悄然出现在营帐中,脚步声低不可闻,可见武力之高。
姜雪蕙接过对方手中的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放在烛火下燎了燎,原本空白的纸条上显露出了几行字。
【谢危接任太师,姜雪宁有变。】
“太师?”姜雪蕙不由嗤笑道:“沈琅连个孩子都没有,哪来的太师?”
没想到沈琅这个人不仅性格阴鸷,还如此小家子气。
要知道四年前没有谢危,沈琅这个太子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更何况是登基称帝?没想到到头来就给个太子少师的位置。
半点实权都没有。
至于姜雪宁......
她想了想,道:“盯好姜雪宁,我很快回去。”烧掉手中的纸条;“顺便告诉雪娘,多跟姜雪宁接触接触。”
雪娘,自是她留在尚书府中的“姜雪蕙”了。
云雀低声应到,便如她来时一般悄声离开。
姜雪宁......
姜雪蕙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不合时宜地想起梦中的景象,姜雪宁一身华服倒在地上,脖颈满是鲜血,以及那句“妖后伏诛”。
妖后吗?
她想起曾经在田庄见到的那位容色艳丽的少女,以及那被婉娘教成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也说不定。
说来也是可笑,因为与主母的争斗落败,婉娘便一时情急将自己的孩子与主母的孩子调换了个,等她后悔的时候却早就被赶到了乡下,便只能细心教养这位被她误了终生的真小姐——姜雪宁。
但出身扬州瘦马的婉娘又怎么知道如何教好一个孩子,她只能将自己认为好的教给姜雪宁,例如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要住进全天下最尊贵的宫殿,要征服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而彼时被养在尚书府的姜雪蕙却是自幼被按照世家夫人、名门淑女的规矩教导,按照她原本的性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成为名满京城的贵女的。
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
姜雪蕙幼时极为聪慧,经常被爹爹抱着感慨可惜她不是个男儿身,那是的姜雪蕙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就如同她不明白为何男子的学堂教的是策论,而她却只被要求学些诗词歌赋、女戒女训。
但自她六岁那年去看望祖母,她同大伯家的小儿子一同落水,祖母却一脸焦急疼惜地问那人的情况,对她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后,她忽然明白了。
因为在如今这个世道,女儿家是远远赶不上男孩子的。
在世人眼中男儿可以封侯拜相,继承家业,而女儿家却只是个摆设,女儿家一生只用三句话便可贯彻;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们不允许有自己的想法,不允许抛头露面......她们被世人驯养地如猫狗一般乖巧听话。
可姜雪蕙不要,她不要过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未来,她也要如男子一般,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日日膨胀的野心如附骨之疽折磨着她,最终她将目标定在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也想尝尝大权在握的滋味。
那个世间所有男子都趋之若鹜的位置。
从那一刻起,姜雪蕙便开始了计划。
皇家掌控天下,无非是钱、权、兵,三者尽在手中。
皇家有死士,她也要培养;皇家有权利,她便将自己的人大量送往军中朝堂,在这个周边国家均虎视眈眈的时代,机会不要太多,可以策反的她就策反,策反不了的她就杀掉,以安排自己的人;钱财方面她广开商路,大乾遍地都是她的商铺,也因此她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就连姜雪宁,也是她故意让孟氏知道的。
婉娘倒是想要以死封口,但是她怎么能允许呢?她是希望让姜雪宁那张脸来给她挡挡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给自己添麻烦的。
婉娘一死,姜伯游二人必将此时算在她的头上,作为两人亲生女儿的姜雪宁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倒不如让她或者,这个她们的仇恨也能有个宣泄口。
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姜雪宁替她挡着孟氏,她也能更加顺利金蝉脱壳来到这里进行自己的计划。
毕竟凉州不仅有矿山,还是个适合培养战马的地方。
姜雪蕙细细端详着新打出来的铁甲,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