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柳聆言垂下眸子低低地睨着她，有几分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有人上赶着为辰荣办事，自从辰荣国灭后辰荣军便成了烫手的山芋，在西炎眼里他们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现如今面前这人毫无犹豫便言之凿凿要为他效力倒是几分可疑，但这个满嘴谎言的医师能毒倒毛球，要不她成为他的人，要不然她就只能是一个死人。小夭像是察觉相柳的困惑，又想起他一向多疑便拍拍袖子正色几声。

“呃…但是小的还有一个条件。”小夭带有几分期期艾艾地开口，又不太敢去看相柳的眼睛。上次她便是这样大言不惭地提条件然后结结实实地挨了四十鞭。相柳闻言有些好笑，面前这人胆子太大，被人绑了还敢向他提条件。相柳冷笑出声，只留给她一个字：“说。”

小夭惊诧于这个九头妖竟然没叫人来治治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做沉思状故弄玄虚。相柳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灼灼的目光看着她有些发毛，见她故弄玄虚卖关子轻轻阖了阖眸，声音冰冷又缓慢地吐出几个字：“再浪费我的时间，你便没有机会说这个条件了。”小夭闻言寒毛卓竖，一边打哈哈一边吐槽，却又在冷静下来后沉寂于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她终于开口：“大人想必也打听清楚了小的就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个小医师，土生土长挂念尤为深厚。所以，小的唯一的条件便是不离开清水镇！”

相柳睁眼，对上玟小六的眼睛一时愣神，沉声半晌重新站起身上下打量，他见过巧舌如簧的人也见过嘴硬誓死不说的人，但面前这样直接投降的还是第一个。相柳冷笑一声俯身蹲下又凑近，他对小聪明实在没什么兴趣，无论面前人耍什么花样他都不放在眼里，毕竟在他眼里，这人就是一个灵力低微的神族，就算剁碎了也才够他九个头一个一口，要杀了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是条泥鳅，滑不溜手。”相柳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我对你这没一处真的人没兴趣，但我还是提醒你，既然决定做我的人便要听我差遣……”相柳话未说完小夭便接上他的话：“若配不出来，便用身体的一部分与你交换，对吧？”

相柳闻言又睨了他一眼，小夭乖乖闭嘴。按时间来看，叶十七要来救他还得第二日早晨，小夭拍拍袖子看着相柳起身又坐回到他的那张俭朴至极的塌上。她就这么慢慢地看着相柳，视线从他的眉眼扫到颈部，几番因喜悦欲笑出来又不得不憋回去。莫名嗤笑太怪了，万一又被这九头妖拉走打个百八十鞭岂不自讨苦吃？

她就那么安静地跪坐在皮毛毯上，手腕上的麻绳也不管不顾，她太想太想证实这一切的真实了。相柳，就这么真真实实地坐在她面前，明明她之前都避他不及恨不得与他永生永世都不再见面，但一切都不同了。她知道了相柳藏在大肚笑娃娃里的无限爱意，知道了那副弓箭费劲的心血，知道了他因情蛊每时每刻都真真切切地体会她的声嘶力竭和痛不欲生。她再无法规避，小夭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