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食品一类被抢购一空,突如其来的降温引发了公民的恐慌……” 新闻里女主持的声音正在播报着。
顾溱年用叉子戳着一长条吐司,眼神撇向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沈知衍,宽肩窄腰,看着极其养眼。
“你在看什么?”沈知衍把煎好的培根和鸡蛋端到他面前,顺手把他手上的叉子拿走。顾溱年脸上挂着和江忆淮一样的笑容,温和亲近,但仔细看过去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情绪,“你也听见了对不对?”
川阳大厦的住宅隔音效果不错,但他们都曾注射了基因药剂,可以将昨晚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顾溱年嚼着金枪鱼三明治,眼神里满是戏谑,可下一秒他又笑开,对于戳破别人的秘密这件事情表现得毫无恶意。但多年的相处让沈知衍知道,他的笑容下满是恶意,他从来都是这么恶劣的人。
“不过这么说来,能和自己亲弟弟搞在一起的人还真是有勇气啊。不愧是老大,行事作风都这么独特。”他含着笑意感叹,并不在意沈知衍看着自己的目光,低头吃着自己面前那份早餐。
壁炉里的木柴烧的啪啪作响,空气净化器运行的声音嗡嗡响着,顾溱年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并不害怕江忆淮听见。
沈知衍垂眼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江忆淮宝贝那个弟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阿尔加耶家的皇帝捧在手心里的白珍珠,那个查菲尔德家的小少爷,骨子里流着东方人血的先生。
“别一直看着啊,”他用叉子戳了戳沈知衍的那份早餐,抬头看着他。“你不吃么?”
“我听说狗还挺喜欢吃甜的的。”他叉着沾满蜂蜜的面包,抵到了他的唇边。
沈知衍轻叹了一口气,张嘴咬住了那块面包。顾溱年看着他嘴角残留的蜂蜜,轻笑出声,“吃的很开心嘛。”
顾溱年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头发里,沈知衍的长发被他打理的很好,光滑柔顺,有着淡淡的紫罗兰的香气。
他撩起他的额发,他的眼睛是浅浅的水青色,就像夏日吹过的清风。但这也是他卑贱过的象征,出身低贱的妓女爬上了斯塔洛特家长子的床榻,生下了同样低贱的孩子。
“明明很好看的一双瞳眸,”顾溱年半眯着眼,他松开了抓着他长发的手,“听说你母亲也是东方人,生得漂亮。”
沈知衍没有回答,他不知道顾溱年又在想什么,提起这些单纯的赞叹亦或嘲讽,他总是把那些恶劣的语言粉饰的很好。他也不在意,继续说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幅表情,该评价为什么,‘宁死不屈’还是‘自视清高’?”
他抬眼,望着顾溱年那张温和平静的脸,是了,他一向如此。无论表面装的多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无法改变他内心那份恶劣。
“你说这些是在可怜我吗?”
他笑了一声,再次叉起一块沾满蜂蜜的面包,抵在了他有些开裂的嘴角。“是在为你可惜,长风你这样的人,不该生在斯塔洛特家。还好你现在姓阿尔加耶,不会永远被困在那片孤独的土地上。”
“……我不喜欢甜的。”他推开了嘴角的叉子,起身给他收拾桌上的空餐盘。
顾溱年也不恼,自顾地咬着那块面包,“你不吃一点吗?现在还不算太冷,我想出去看看。”
“不用了。”沈知衍背着身,那些几乎没动的餐点被他倒进了垃圾桶,他把餐盘丢进了洗碗机,设定好了程序。“出去看看的话需要通知老大么?”
在他看不见的方向,他的脸上满是阴郁,那段他不愿意提及的卑贱时光,被他重新翻了出来,那双水青色是瞳眸是他低贱的象征,可他却在夸赞。
“告诉哥一声比较好,他的腿还是没好,本来不应该在这种天气出门的,但是这是最后几次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林初会做好防护的。”顾溱年的声音渐远,水声传了出来,沈知衍一把关上橱柜门,把他丢在地板上的浴袍捡前起来。
“你很关心他。”
“我和你不一样。”顾溱年不否认。
沈知衍为他打理着头发,后颈的头发已经生长得很长了,“要修剪一下么?”他往他的头发上抹精油,整个房间都飘着香气。
“无所谓吧,跟长风你一样长发也挺好的。”顾溱年撑着下巴看网络课程,手边是刚写没几笔的作业,他也才十七岁,正是参加高考的年纪,“我记得哥也留过长发,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纠正我的仪表。”
他垂着眼,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后颈和背部的皮肤,繁复的花纹扭曲在一起,图案古典但阴森。“那就不修剪,”他抽出手指,用手帕将残余的精油擦干净,“我需要去换身衣服,之后就可以陪你下去。”
“为什么不招聘一个人呢,”顾溱年暂停了课程,撇头看着他,“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很麻烦吧,你并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
“这种时候谁能保证是真心的呢,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照顾你这种事情难度不是很大。”沈知衍躬身退出了房间,顾溱年拉住了他的手腕,“你没必要这么卑微的,你和我都姓阿尔加耶。”
他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回答。
林初为江忆淮推着轮椅,异色的瞳仁被遮掩在黑色的美瞳片后,林初为他精心挑选了最适合的颜色,尽量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林初的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熨烫笔挺的西装,白手套,金丝眼镜,看上去就像即将参加庆典。
“苏一棠呢,哥你不是最宝贵他了么。”顾溱年穿得松松垮垮,整个人都罩在宽大的衣服里。沈知衍站在他的身侧,手臂上挂着风衣和围巾,礼貌地朝江忆淮点头。
“他不喜欢你,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出面。”江忆淮没抬眼,他的膝上放着一台轻薄本,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他的手指很白,指尖却泛着轻嫩的粉色。
顾溱年抬手合上了他的屏幕,“还真是宝贝他,”他的语气轻柔,话语里却满是尖刺,“哥真就这么喜欢他么。”
“为什么没有注射药剂。”他躬身站在他面前,宽大的衣领坠下,可以看见身下的所有风光。他凑得很近,似乎在确认什么,鸢尾和紫罗兰的香味交缠在一起。
他脖子上的吻痕像是刺眼的鲜血,可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他在遮掩着什么,血管在他的皮肤下跳动,一直蜿蜒到紧密扣好的衣领下。
江忆淮伸手挡住了顾溱年想要查看他瞳孔的手,他却抓住了他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格外清晰,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流出丝丝鲜血。“为什么没有注射药剂。”他重复发问,这次询问的对象变成了站在旁边的林初。
“别为难他,是我自己没有注射。”江忆淮撩开他因为过长而遮住眼睛的额发,他的眼瞳是妖治的暗红色,是阿尔加耶尊贵血统的象征。“那种药物已经控制不住我了,再注射也没有任何意义。”
“意思是你又要变回那个怪物状态了么,”顾溱年皱着眉,脸上不再是那一片无所谓,他的面具好像破碎了。“哥你会痛苦么?”
江忆淮对上他的眼神,愣了片刻——那双眼瞳太像母亲了,他马上抽离了出来,那个女人不会露出这样子的眼神。“只是异化而已,过几天左语会送来浓度更大的药物,不会很痛苦。”他抽回了手,额发重新遮住了他的眼睛。“不是要出去走走么,现在雪不是很大。”
顾溱年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白皙的皮肤上几个指痕清晰可见。
“纠结这些是没有用的,毕竟我是个失败的试验品。”江忆淮抬眼朝他笑笑,沈知衍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道路已经被清扫了出来,积雪堆在路的两侧,雪下得不大,只是零散地飘在眼前。“要喝咖啡么?”林初弯腰询问江忆淮,早起的上班族正在咖啡店里排队,现在的气温不算很冷,仍旧有人选择裸露大部分肌肤的潮流服饰。
踏出大厦大门的瞬间,寒气就顺着宽大的衣摆流进身体,顾溱年轻轻抽气,“嘶……”
沈知衍替他披上风衣,很有分量的衣服将他紧紧裹了起来,围巾上满是他身上的味道。
“有必要穿这么多么?”顾溱年扯着脖子上的围巾,“上次这样子还是在K洲那次,在雨林里交战,一颗子弹擦过了脖子,我被一堆医护人员围在中间包扎。”
他的话引来路人的一片侧目,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周围人的耳中,引来一片窃窃私语。“你再嚷嚷下去,我们真的就成恐怖分子了。”林初适时提醒他闭嘴,“需要给你们也买一杯咖啡吗?”
“好吧,我闭嘴。”他轻哼了几句,从风衣口袋抽出了几张零钱。“卡布奇诺,谢谢。”
林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悦,刚想开口就被打断,“毕竟我不能指望林大管家出门能记得带钱,但是,非常不幸,我藏在风衣里的零花钱也只有这一点。”顾溱年数着手里的零钞,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硬币。“总共48块钱,应该买不了四杯咖啡。”
他说对了,林大管家从来没有带钱的习惯,江忆淮又是一个极少出门的人,以往都只需要在账单上盖上阿尔加耶家的家徽,财务的人会在月底处理好一切账目。如果在咖啡店盖上家徽,银行的人会猜测有人盗用了阿尔加耶家的家徽,亦或阿尔加耶家已经濒临破产,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对家族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你去还是我去?”顾溱年发问。
“我去。”沈知衍察觉了林初瞬间的窘迫,从自己口袋抽出一张银灰色的卡,“咖啡店的话应该可以刷卡吧?”
“啊啦,我是在说林管家老古董,阿尔加耶家怎么会缺钱。”顾溱年将卡从他手里抽出,指间翻转着,像一只银色的蝴蝶。“现在可以刷脸支付,林初你呆在老宅太久,已经和这个世界割裂了。”
林初没否认,降临这个世界的几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是阿尔加耶家的宅邸里处理各种事物,对现在社会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网络新闻。极少的几次外出都没有时间去了解外部的世界,江忆淮也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及时的为他灌输现代事物,他确实更像是老古董。
但他不想承认,眯眼看着他指间翻飞的银灰色卡片,语气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先生对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体会呢。”
"I didn't mean to be sarcastic."
顾溱年换了一种语言,像是在道歉,又像挑衅。以林初设定年龄亦或诞生年月,他都当不上一句前辈。
雪落在他们身上,又在片刻化为水。
最后叭叭几句——
非常乱的一些脑洞,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主角关系混乱,也不要深究。
有一部分发不出来,所以这里基本上是删减版的,如果觉得不太通顺的话,请自行脑补。
随缘更新,写了未必会发,哪天想起哪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