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后,罗慕越迅速坐到桌前点燃了灯烛。
昏黄的烛火下,他眉头紧锁,回忆起方才出现的声音,以及自己突然僵硬且无法控制的身体,越想越觉得十分诡异莫名。
莫非,这家客栈在闹鬼?
不对,那家伙提到了白朝颜,而且还叫的十分亲昵,难道?
堂堂北月女帝居然在私下里豢养鬼魂?
这个想法一出来,罗慕越顿觉灵台一阵清明,似乎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通了。
如此想来,却更觉棘手,看来这几日得找个高人做做法,将那恶鬼驱赶之后,方才能顺利动手。
就在罗慕越这样想时,身后忽然缓缓腾起了一层浓浓的白雾,当他反应过来时,一道枣红色的门已经凭空赫然出现。
“什么玩意?”
罗慕越虽然不惧鬼神,但是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点惊讶。
他猛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缓缓打开的红色木门,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一团金光骤然自内射出,将他整个人瞬间笼罩……
罗慕越再次清醒时,发觉自己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北月皇宫的花园长廊中,周围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全然不似现在这个季节的景象。
就在罗慕越疑惑之时,不远处假山后的亭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罗慕越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正依靠在亭子中吹着手中的竹笛,那笛声悠扬却带着丝凄凉,在阳光下,那长发遮盖着半张脸,令人无法看清容颜。
就在罗慕越想更靠前一点看清楚时,那个人忽然开口了。
“罗公子。”
那人的声音十分清澈温柔,却又颇为熟悉,罗慕越愣了愣,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在白朝颜屋中听到的那个人吗?
想到此处,不觉立刻警惕起来。
他向后两步,摸了摸腰间,却发觉随身佩戴的宝剑和匕首在此时竟然都不翼而飞。
那人似是看出了罗慕越此时的紧张与惊讶。
“罗公子不必紧张,今日请您前来,只是想与您闲聊两句,境尘并无恶意。”
那人如此说着,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笛,却并未转过脸来。
罗慕越沉默一下后愣了愣。
“境尘?你莫非是……先皇后?”
“正是。”姬境尘倒也没有多言,只是如此微微一笑轻声道。
罗慕越顿觉事情越来越诡异莫名,要知道,先皇后早已死去三年之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白朝颜一蹶不振,荒废朝政许久,最近才振作起来。
“我是早已死去,这点没有错。”
姬境尘仿佛有读心术般看透了罗慕越的想法,罗慕越微微蹙眉,倒也没有狡辩。
“不知,先皇后突然接我来此处是因为何事?莫非是想铲除我这个对白朝颜有威胁的贼人,所以才如此这般?”
罗慕越心中冷笑。
第二十章 眼见为虚
姬境尘依旧没有转过脸来,不过他似乎能察觉到罗慕越脸上的任何微表情,甚至好像可以洞穿对方心中所想。
“罗公子不必担心,境尘并无恶意,此次请您前来也是因为想让您大概了解朝颜真实的一面,她并非民间所传言的那般。”
听到姬境尘这样说,罗慕越不禁咋舌。
“白朝颜的暴虐,不仅是对于我罗家,哪怕是朝中诸多忠臣,民间无数百姓都是知晓的,包括她当时夺权,杀父弑兄。”
说到此处,罗慕越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说到底,她多半只是那国师尹寒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如此废物,留她何用,你又何必死了都要保护她?“
听到“尹寒”这个名字时,姬境尘明显沉默了,但很快,他又调整好情绪轻叹一声。
“我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也无法打消罗公子对于朝颜的误会,不过……”
姬境尘说着,轻轻挥了挥手,一团淡淡的虚影缓缓出现在二人之间,很快,那虚无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昇,你可有悔过?”
遍地尸骸残烟的宫门前,白朝颜手持长剑,浑身是血。
而在她宝剑之下,半跪着一位已经重伤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的青年。
那青年俊美非常,眉眼间与白朝颜竟有几分相像。
罗慕越愣了愣,忽然想起几年前先皇还在世时,他随父亲一同入宫参加宫宴,那时曾见过这个人,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当时的太子——白昇。
“白朝颜,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为兄我乃是北月的太子!父皇如今被你害死,而我……”
“你还敢说!”
白朝颜的声音冷然,此时的神情犹如地狱的修罗般令人胆寒。
她如此说着,已然挥动了手中的宝剑。
“这北月,不会属于你的,白昇。”
罗慕越只觉眼前一片血雾,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而那虚无也就此消失。
“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是想让我更加确信她是个暴君吗?”
罗慕越十分不理解,却听得姬境尘轻声道。
“有时候,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同样的,罗公子,你当真相信现在所看到的表面就是事情的全部原委吗?”
罗慕越微微蹙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他忽觉头晕非常,连身形都有些摇晃起来,在最后清醒的刹那,姬境尘的声音再次传来。
“请罗公子切勿冲动,朝颜,她是个顶好的人。”
此时此刻,另一边。
白朝颜微微蹙眉侧过身去,她虽已然睡着,却不知为何,睡的并不踏实。
微微泛白的天光映衬下,一个透明的身影轻轻坐在她的床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抚过其脸颊。
“朝颜…”
那个声音十分轻柔,充满着悲伤与疼惜。
“辛苦你了,我的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