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寻到了呆愣在原地的孟招娣。
拍了一下孟招娣，问：“看啥呢？还吃东西不吃了？”
“啊？”
孟招娣回过神，对李盼娣说：“你先吃吧，吃完了不用等俺了，自己想回就回。”
孟招娣说完就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李盼娣不解，对她喊道：“诶！招娣！你去哪儿？”
孟招娣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穿过了一条古香古色的走廊，推开了一扇木门。
房间里面是正在洗脸的柳雅韵，她将脸上的妆容洗掉了，正在用毛巾擦拭着脸颊。
柳雅韵看着镜子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也是一愣，问：“小丫头，怎么不回家？”
孟招娣一语不发，紧抿着唇，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
发觉面前的这个人儿比自己在台上看到的还要好看十分。
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那双眼睛看着一个人，竟让那个人生不出半点儿亵渎之心。
柳雅韵看见这个小丫头并不说话，就扭过身去看她。
孟招娣本就生的貌美，小娃娃的脸颊还没有长开，有一股幼稚感，但是身材纤细修长，眼神里有股子坚毅倔强劲儿。
“真是个唱青衣的好胚子。”
孟招娣没说话。
柳雅韵又问：“怎的不回去？待会儿亲友该担心了。”
孟招娣还是没有说话，确切的说，不管柳雅韵说什么，她都没有回答。
柳雅韵这下子心中了然，明白了面前的小丫头想干什么，就问：“愿意跟我学戏曲吗？”
孟招娣这下才开口：“俺愿意跟你学戏曲，我要唱戏，跟你一样。”
柳雅韵又问：“那你叫何名字？家中可有亲友？”
这回孟招娣才开口回答：“俺叫孟招娣，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俺不想再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了。”
柳雅韵看着她，暗暗念叨着：“招娣……又是一个被旧思想困住的可怜女孩儿。”
“我可以收你为徒，我所在的戏班其他师兄师姐也都愿意收徒。
他们各有各的特色，但愿意拜入哪个门下，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柳雅韵是唱青衣的，但主唱的是豫剧里的青衣。
同门也有一些师姐唱的是京剧和越剧的。
孟招娣说：“俺要拜你为师……”
柳雅韵看着她，只当她是一时的心急口快，为了让自己带她走。
柳雅韵对她说：“你不用急着这么便给我答复，我还要这儿小住一段时日。
再过两日要去开封唱戏，等我们动身之前你再给答复也尚且可以。”
孟招娣点头，但这时她有一点手足无措。
柳雅韵看出了她的窘迫，轻轻对她招手。
“过来。”
孟招娣上前，双手被对方轻轻拉住，放入了水盆里，慢慢清洗。
孟招娣感到有一点的不适应，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
洗过手后，柳雅韵又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孟招娣的脸，并将人拉到镜子前给人梳理头发。
柳雅韵的手艺很好，没一会儿就给她盘了一个漂亮的盘发。
而她自己的衣服还没换下，只卸了妆。
镜子中，一位旦角拿着梳子给面前的小人梳头发，画面说不上的养眼。
扎好头发后，一个保姆推门进入，说：“柳小姐，吃食给您放这儿了。”
柳雅韵点点头，并吩咐说：“再添副碗筷，布两碟肉食。”
保姆没有多问，点点头就去办事了。
已经是临近五点了，因为宴请了村子里的所有人，所以晚宴做的有些早，厨房早早就吩咐了人准备晚上的饭。
保姆拿了一副碗筷，两碟肉菜，一碟鱼肉，一碟鸡肉。
柳雅韵将自己碗里的米饭分给了孟招娣：“坐下吃便好，在我这不用拘束。”
孟招娣坐下刚端起碗，柳雅韵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的肉，有肉，有汤，刘家招待别人的吃食属实不错。
她将这勺肉舀给了孟招娣，孟招娣看了，忙说：“少舀儿点吧，吃不完……”（“舀”河南方言少舀点在食堂等于少打点饭）
柳雅韵只是淡淡回应：“你就多吃点，太瘦，我是唱青衣的，也只能教你青衣。
青衣多是贞洁烈女，贤妻良母，需要有高贵稳重的气质才行，你太瘦，根本没有那种气质，一眼看过去，只会认为你瘦的可怜。”
孟招娣本来害怕自己如果吃的多，柳雅韵会不要自己，但看来，她并没有这个顾虑。
孟招娣不敢吃太快，只能一点一点吃。
饭还没吃完时，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雅韵师妹，刘老爷高兴，每人又赏了十块！师父让我将你那一份儿拿来。”
尹莲欢天喜地的走了进来，她唱的多是活泼爱动的花旦，因为她的性格如此，她所拜的师父也是独唱花旦的。
戏班子里，净，旦，生，丑都有老前辈教，所以这个戏班的人不算少。
正因两人的师父关系很不错，她俩这个当徒弟的关系也不会冷到哪去。
尹莲进门就看见了和柳雅韵一起吃饭的孟招娣，问：“雅韵师妹，这是哪来的小女娃？”
柳雅韵说：“她叫孟招娣，无父无母，想和我学唱戏。”
尹莲听了后上下打量了孟招娣几眼，问：“小丫头，今年多大了？你确定要和柳雅韵学青衣？”
孟招娣说：“俺1953年出生的，确定和雅韵姐姐学青衣。”
尹莲想了下，说：“没到十岁，还能练童子功。
雅韵师妹，这小丫头你收不收？不收的话就跟我走，我门下一个徒弟都没有，今天倒是看着她挺合眼缘的。”
柳雅韵听她这么一说，便回答说：“收，我的钱呢？等走时去新华书店给她买两本书。
等会儿我问问师父，要不要短时间内在开封住下。”
尹莲感到有些奇怪，柳雅韵是个漂泊四海的人，从来没要求过在某个地区停留，这次可是稀罕了。
“雅韵师妹，为何这么问？”
尹莲一脸八卦的问，八卦是每个人都喜欢做的事，谁不喜欢听那些有趣的言论呢？
柳雅韵看了看尹莲满眼星星的样子，就差把“快告诉我”几个字儿写脸上了。
“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准备带她去开封先安顿几年，上几年学，要是有能力了，考个大学是最好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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