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宫远徵站在药房里拨弄着草药,烛火迸出的光晕疏离地浮在他脸上,他神色晦暗,眉眼阴沉,与夜色融为一体。
视线陡转,看到了几株特别的药,被他特地标注放在了一旁。
那是他打算给你的药,放在最显眼的一边。翻阅了古籍,说是能耳清目明。
宫远徵少有的盯着那几株药出神了很久,他面对草药向来是一丝不苟心无旁骛,如今却心神不宁,总觉得你的离去也掠夺走了他某一部分。
“报告,手下们已经搜遍全宫门上下,暂时未发现人被藏在了何处。”
暗卫抱手立在宫远徵身后,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他直接感觉到空气中的威压越来越强,额间逐渐泌出冷汗。
宫远徵眉心跳动了一瞬,喉结滚动,仿佛听到了笑话般:
宫远徵不在宫门?那人能在哪!
宫远徵总会留下痕迹的,循着痕迹去找也找不到吗?既然不在宫门,就去宫外找,把天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说到最后他近乎有些咬牙切齿的狠戾,眼眶猩红,似乎要把什么嚼碎般凶狠。
暗卫应承着退下了。
宫远徵站在廊下,盯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飞身朝别处走去。
夜幕低垂,他白皙的脸宛如一把锋利的剑,割破了月亮。眸底的疯狂与不耐游走在理智边缘,一如阴冷的毒蛇,下一秒就要让猎物窒息。
你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睁着,如同一潭死水。
你心里很乱,觉得自己要逃,可是自己偏偏没有那个能力。你心里也越来越没底,宫远徵究竟会不会来找你这一名无足轻重的药人。日子一长你不得不悲观起来,可是心底总是压着一缕不可表明不可揭穿的期冀,为宫远徵的英雄登场留了一片地方。
季沉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你苍白但秾丽的脸,奇异的感觉在心底蒸腾而起。他并不打算遏制这种新奇的感觉,愿意替这种感觉起名为好感,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朦胧的烛光或者是月光跳跃在你的脸上,给你镀上清冷的不可一世,季沉突然就有些理解为何不肯将你交出来的理由了。
他的手摸上你的脸庞,像是受不了月亮的蛊惑,又细细摩挲了你的颈侧,恶魔在他的耳边低喃,他的手指刮蹭着你的锁骨。
你没完没了了?
你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季沉,在夜晚沉沉里撞出一星冷厉。
季沉尴尬地收回手指,“不好意思。”
你闭上眼睛,裹紧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肩头,又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你突然失控地流下眼泪,止不住地失声痛哭,将自己丢进黑暗里沉沦。
你手脚冰冷得要命。
心里像被树枝刮过酸涩得厉害。
你终于小声地、无助地将自己心底里的名字说出来——宫远徵、宫远徵。
这三个字嚼碎了也一直不敢说出来的名字——害怕别人的耻笑、害怕自己的自不量力,终于在月色颠簸的夜晚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冷。
能不能,像以前千百万次那样,救救我。
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