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他在国内请的老师一定不便宜,不然他笔下画出来的画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他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他极少喝酒,却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喝的酩酊大醉,他在电话里一直重复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可我却听不清,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
我找不到他,我这才意识到我与他认识一年半在一起半年多,我却从来没去过他住的地方,甚至连他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总会在我休息的时候带我去巴黎各个街道闲逛,会在偶遇卖花的小女孩时给我买下一束铃兰花,会带我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他在我面前总会把最好的给我
我找到中餐馆的老板得到了他的住址,我第一次知到在巴黎这个金钱窟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满街的垃圾,街边随意躺在墙角的流浪汉,偶尔传来一阵恶臭,
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敲开那一扇锈迹斑斑甚至还有几个弹孔的门,只知道门打开时我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夹杂着淡淡的酒精味道让我安心
明浩在看到是我之后有些发愣,随后意识到什么一样,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直到确认我没有任何异样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关上门,蹲下身子给我换上了他的棉拖鞋,我这才意识到我因为太着急竟然穿了一双拖鞋在一月份的巴黎街头跑了那么久
徐明浩“以后别再一个人来这里了,太危险了”
至白“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徐明浩,你是怕我会看不起你吗”
他慢慢直起了身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徐明浩“不是的至白,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意外”
我这才看清他微红的眼眶
至白“你刚刚哭了是吗”
他扯了扯嘴角朝我点点头,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屋里
我这才知道他住的地方原来环境这么差,十多平的房间只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简易的衣架,睡觉的地方甚至连床都没有,只有一个破旧的床垫,套着他洗的发白的床单,被其他人涂满了奇形怪状的涂鸦的墙上被他一一用他的画遮住,与外面杂乱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像他一样
至白“刚刚为什么哭”
他拉着我坐在床上,自己蹲在地上,抬头望着我
徐明浩“十四年前的今天,是我被扔进孤儿院的日子”
明浩之前从不和我讲关于他家人的事,我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怕触了他的伤心处,所以不愿主动去询问他
徐明浩她带着哥哥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她说她会回来接我,可我一等就是六年,我慢慢对她失去了信任,在一天夜里趁着夜色偷偷跑出了孤儿院”
徐明浩“我之前听来孤儿院做义工的哥哥说巴黎是艺术氛围最浓厚的地方,只要你坚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遇到你的缪斯”
徐明浩“我为了这个地方,最幸苦的时候一天做四份工作,终于在十八岁的那一年赚够了去往巴黎的机票钱,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记耳光,当我满怀信心敲开一个又一个画廊的大门,期待在门后遇到我的缪斯,可我最后发现,那些所谓的馆主根本不懂画,他甚至不问这一幅画的灵感与想要表达出什么东西,只在意这一幅画能帮他洗多少黑钱,这与我想想中的根本不一样,我宁愿扔进垃圾桶里,也不愿他们作践我的画”
徐明浩“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有大的画廊邀请我去展画我从不去,而常常去小的画廊,这就是原因,小画廊里的画家在讨论作品,大画廊的作家在讨论金钱”
之后我不止一次提过让他搬出来与我同住,他除了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他想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平民窟,没关系的,多久我都愿意等他,因为他值得
终于在他二十二岁的那一年,他遇上了他灵魂中所谓的缪斯,也是最终推他入深渊的人,只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那天的明浩去了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画展,展厅上他的作品是他让我随便选的,大概是之前参加过太多次的原因,我也没放在心上,随意拿了两幅他最近刚画完的画送到了展厅,一副叫《暮》,一副叫《命运》
我住的地方离展厅不算很远,所以一路上明浩和我边走边玩,因为太热的原因,还在路上吃了两只冰淇淋,到展厅时已经开始了半个多小时了,他牵着我,认真的观摩着一幅幅画
一个长相十分绅士的法国男人穿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看着那副《暮》一直没动,眼里满是欣赏与惊喜,明浩很擅长用色彩鲜艳的画块拼成一整幅画,我不太懂画,只觉得颜色鲜艳,却不杂乱,可明浩总会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一整幅画的灵感,他之前跟我讲过,暮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也可以说叫等待
至白“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Sir, what do you see”
他有些差异我会这么问他,却还是礼貌的向我点头
查尔斯“我觉得是时机 I think it's timing ”
我看得出明浩期待的目光转瞬即逝,他不再理会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查尔斯“时机,等待时机 Time, wait for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