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深夜。
又是带着酒气的燕临,一样的翻身上了她的床榻,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就想扯她的衣服。
“等等,”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让燕临的醉意醒了几分,然后就见她从床里摸出来一壶酒。
“千里醉?”燕临拿过来斜眼看着她一笑,“难不成你要和我一起喝?我醉了就不大控制得了劲道,娘娘不怕伤了自己?”
姜雪宁没说话,拿过酒瓶打开就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燕临,“喝。”
燕临不知何意,但也下意识的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就直盯着她,猜她要做什么。
她拿过酒瓶又猛喝了一口,本来就不胜酒力的脸泛起了嫣红色。把酒瓶放到一边,她忽然用力的把燕临的肩抵在床头。燕临看着她那张自己曾经爱到发狂的脸,强压了内心深处的波澜,换了张淡薄的面孔说道:“怎么娘娘…”本来想说几句轻薄下流的话,却被姜雪宁捂住了嘴巴。
“你听我说,”姜雪宁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也许还想恨一辈子,已经发生的一切我也没办法改变,你要恨就恨吧,但是我只想有一个晚上,是属于曾经的燕临和宁宁。就今晚,就当你我都喝醉了,明早你把今晚的一切都忘了,然后再继续恨我。”
燕临怔怔的看着她,只见姜雪宁抬手拔下簪子,一头秀发如水一般铺下来,然后慢慢的靠近自己,接着她柔软的唇轻轻的贴到自己的唇上,就像那个漫天花灯的夜晚。
五年的不甘、痛苦、仇恨都轰然的塌下去,那就明天再去恨她,今晚她还是那个宁宁,他的宁宁。
曾经多少次,燕临幻想过和姜雪宁成亲的场景,当然也有对洞房花烛夜的幻想,此时此刻他彷佛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幻境中,没有灭门之惨,那天他顺利及冠,她来道贺,之后他父亲去姜家提亲,全都城都知道他勇毅侯世子要娶姜雪宁,而他的宁宁也快快乐乐的嫁给了他,婚礼那天他红衣骏马,身后是她的花轿和十里红妆。
那个燕临果然是极温柔的,轻轻抚着她的脸,满脸笑容的说:“宁宁,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然后生很多的孩子,好不好?”
“可以生很多的儿子,但只要一个女儿,然后我们把她宠到无法无天,这样我就不是最坏的那个了。”
“我的宁宁永远是最好的。”
柔软又湿润的唇叠在一起,甜蜜和温暖直通心底,两个人的手指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像两只亲呢的小兽,把彼此的伤口一点点的舔平。
一夜如梦幻般美好,一如他本该如此的人生。
梦醒后的清晨。
燕临坐在床前,斜斜一眼便看到正在梳妆的姜雪宁,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周身撒下一片粉色,美的像个精致的瓷器,忽然他想过去轻轻的抱着她,像昨夜那样,却又狠狠地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如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她说的,可以继续恨她。
燕临站起身,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站到姜雪宁的身后,用手指滑了滑她的后颈,望着她镜子中的脸,“皇后娘娘果然是瘦马养大的,床榻之上功夫了得,不如我晚上再来好好和娘娘聊聊。”只见姜雪宁正取珠花的手缩了缩,没有说话,镜子中她原本明亮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如潭水一般无光。这时他也觉得自己这话属实过分,伤她也伤他,便收回手转身离去。
这时姜雪宁转过来望着他的背影,眼前彷佛是他浴血而来的那个晚上,少年满身伤痕却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宁宁,你等我杀回来就娶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