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宫子羽每次来长老院都格外紧张，他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才走进议事厅。

此刻高台上正站着着雪、月、花三位长老。老者们雪鬓霜髯，身姿苍劲，目带威严的光芒，俯视着来人。

宫子羽心虚地停下脚步，屈身行礼：“见过三位长老……”

“仇者入侵，执刃和少主两人陨难，按宫门家规，长老院一致决议，紧急启动‘缺席继承’，继承人为羽宫次子，宫子羽即刻即执刃位。”

他的父兄，死了？那一瞬间宫子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他甚至不敢呼吸。

宫子羽被三位长老带到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光线幽暗。没有一个侍卫跟随，只有他们四人。房间中有一张软榻，上面摆放着大量刺青所用的工具，一本经书摊开。软榻前方有两个蒲团，其中一个上面正盘坐着赤露上身的宫鸿羽。

宫鸿羽浑身肤色苍白，唇色灰沉，手指尖呈黑紫色，似中过毒，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尸体低着头，双眼紧闭，仿佛一个安静着圆寂的高僧。

热泪氤氲了他的视线，再也看不清四周的光，他步履艰难地走过去坐在另一个蒲团上。

一位长老拿着一碗汤药：“子羽，把它服下。”

宫子羽木然接过汤药，靠近鼻子：“醉见血？麻醉汤药？”

长老点头，药性很快发作，在一位长老想在他身上开始刺青时，另一位长老拦住。

“子羽，你此刻或许还不清楚刺这些秘文是为了什么？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秘文刺完，你便终生不能离开旧尘山谷，往后余生只能居于此地，为宫门生，为宫门死。”

此话说完，长老不再耽搁，开始刺青。

宫子羽侧头看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幼时跟宫鸿羽一起洗澡，那时他们的关系还十分密切。

“爹爹，我来给你搓背。”

宫鸿羽答应了，他看到他背后是密密麻麻商秘文，问：“爹爹，你背上怎么有字啊？”

宫鸿羽告诉他：“这是身为宫门执刃需要背负的责任。”

那时候宫子羽懵懂的点头

——

一位长老向所有侍卫下令：“立刻将新执刃的继位消息传给所有的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羽宫的正厅已经被仆人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两个没有封上的棺椁摆在正厅中央，里面躺着的正是前执刃宫鸿羽和少主宫唤羽的尸首。

宫子羽已经换上了丧服跪在灵堂前，雾姬夫人头戴白花暗暗在一旁啜泣，宫紫商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也哭得失了声。金繁守在门外，时不时回头，身后的灵堂透出沉重的苍凉气息。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被这动静扰了。几人转头看去，是宫远徵和陆熙语。

宫远徵在跑进灵堂时就松开了陆熙语的手，他看到了棺材和尸体，一时间愣住了。

宫子羽本来安安静静地跪着，看见他进门，浑身的气力上涌，怒气翻腾，他起身一把抓住宫远徵的衣领。“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百毒不侵，我父兄却中毒而亡！你们徵宫在干什么？！”

“住手！”

宫远徵甩开手，冷冷地看着宫子羽。

长老本想对宫远徵说劝阻的话，看到后面的陆熙语声音顿时弱下来，“远徵，不可……”

陆熙语眉眼含笑，眼底确实透露出冰凉：“长老阁下，应该不会让白玉京难做吧？一个地位未稳的执刃，怎么能跟白玉京这种屹立千年不倒的宗门抗衡呢？包括你，长老。”

宫远徵不可思议：“执刃？他？荒唐！宫子羽也配是执刃，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是我哥哥宫尚角。”

长老回他，语气没有刚刚的强横，像是在讲道理一般：“宫门初代执刃定下两条家规：其一，宫门不可一日无主，执刃一旦身亡，继承人必须第一时间继位；其二，如若执刃和继承人同时死亡，则必须立刻启动缺席继承。宫尚角不在旧尘山谷，按照祖宗规矩，符合条件继承执刃的，只有宫子羽。”

陆熙语站在旁边感慨：“难道老执刃知道自己要死了，特意把宫尚角派出去吗？好让宫子羽继位？”

几位长老一噎，只见陆熙语摆手：“我对你们宫门的事不感兴趣，但是下一次对宫远徵出言不逊时，好好考量考量我的身份，我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宫远徵是你们的小辈，我可不是。”

陆熙语这么说，宫远徵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转身跟陆熙语一起离开了。

陆熙语瞥眼看宫远徵，语气柔和下来，“有什么事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