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序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后来才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
她掐的地方都在腰上，所以只能让萧序趴在榻上掀开单衣上药。
尽管已经料想过伤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但看到实景之后她还是心里一惊。
巴掌大小的青紫片，上面夹杂分布着被抓破的口子，表皮翘起来底下就是实肉。
她下手太重，掐成这个样子，没有个把月想来是好不了了。
她拿起小药瓶来上药，用玉板片一处一处涂抹着，烛火闪烁，她不知怎么居然笑了一下。非常突兀，且不合时宜。
“你笑什么？”萧序问道。
他早就不气了，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生气。
何慈润的做法没什么不对，最多就是太激进，只要日后他护得好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这也是他询问她能不能改的原因，她若不改那便不改了，他多谨慎一些护着她就是。而且他相信她，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行事缜密，所以激进些也还可以忍受。
“没。就是……挺对不住你的。”何慈润知道自己笑的不对急忙收了笑容，默着脸答道。确实挺对不住的，没认出来人，掐这么狠。
“没事。”萧序不再说话，趴在榻上静静地只有呼吸的起伏。他今天回府捞起何慈润之后还被叫去了曹府一趟。
曹青山跟诸葛守敬还有几位大臣在那里等着他，冯家的处罚已经下来，当然是被查了个干干净净，彻底垮台，只能驾着几辆马车带着家眷往老家躲。
两位的意见当然是问他要不要继续往下追斩草除根，他想想还是拒绝。冯家已经掀不起风浪来了，就算是王习意要请，也不会再有多大用，更何况王习意不会这么做的。
几个人凑到一处分析，王习意最近安静地可怕，不得不让人担心他在憋什么大招。防守不是他的性格，他好使阴招，之后说不好要干什么，他们必须提防起来。
“王爷，那依你来看，下一步怎么走？”乔钰问道。他也是保皇党的一员大将，先太皇在时他还是萧序的力挺者，对萧序很是很看中。
萧序沉默了一会儿道“王习意我们目前肯定动不了，所以只能从金家下手。金家在礼部影响最大，其实也好想法子。”
金家是以金倾明礼部尚书为中心，他两个侄子为臂膀的组合，拿的主要是礼部里的职位，所以油水大控才多，朝中不少新秀就是在这里进入他们一党的。所以如果要动，就要从朝堂上下手，同时加上外部辅助，这样一来，他们的方向就很明显了。
礼部掌科举，如果到时候被查出徇私舞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们要在这里扳倒金倾明。
“是个好法子，不过离下次考试还有一年，时间不会过长吗？”诸葛守敬摸着胡子替大家问出了共同的疑惑。
萧序点点头说“一年当然很长，不过对于搜罗证据来说却并不久。从人员的锁定到最后的调查，每一步都不会轻松，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削弱他们的力量，不然不能保证到时候一举歼灭。”
众人点头同意，萧序说的没错，金家枝叶大，需多砍掉一些才好。
曹青山率先领任务，金家因为礼部职位分配的事拿捏了许多新任士子，也就获得不少同党。他要去当说客，把有意离开他们队伍的人才拉过来，充实队伍。
在他说话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找了自己的事情做。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不会傻傻等萧序这个小辈告诉他们该干什么，都是老臣了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坚持拼一把。即便是没有萧序，他们也会如今日一般，萧序的到来只是加速了他们的胜利罢了。
待到其他大臣们都走光了，乔钰才站到萧序旁边满是慈爱地看着他。这可是当初他最钟意的皇位继承者。说句大逆不道的，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他一定推举萧序当皇帝。
只是可惜…萧序不愿意。
“王爷…您要受累了。”他同他并肩站着轻声叹道。
他们都知道，尽管大家都在同一阵营，可担当最多的只会是萧序，也只能是萧序。
他的九皇子，受苦了。
“尚书还当我是小孩子。”萧序笑笑说着，看起来颇不在乎自己马上要面临的风暴。
“金倾明不是傻子，他知道你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保不齐在朝上要挑你的刺让皇上削你的职。”乔钰提醒道。
萧序摇头，“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亲兵现在还在蜀地，想用我带兵围城这件事根本没由头。”
“可他们是真有啊！”
是啊，宰相王习意可是掌握京城兵权的人，就算他们现在占了上风，但只要他发动兵变，要换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萧序扭过来看着乔钰，这位老人在自己年幼时就坚信自己会赢，如今怎么反倒怕了。
乔钰似乎明白他的疑问，赌气似的摆摆袖口，“我钟意的人总不能是不惜命的！”
他是嫌萧序为萧颖和做的太多，又不是自己亲儿子为何如此卖力不讨好？
“尚书大人，天冷了，家中花草该做养护了。”萧序朝他行礼后就离开了，并不多解释。
他的想法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何慈润给他上完药后就要回去，结果被他拉住手腕不许走。
“陪我，可以吗？”
他看着她说，让人听了总要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爱怜。
她没问为什么，那样太傻她知道，所以放好小药瓶后便留宿了。
萧序把她抱在锁在怀里，是的，不是搂，是抱。没有之前的小心翼翼与试探分寸，而是坦然且直接的拥抱，紧紧地拥抱。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头里一样，直抱得她在他怀里实在喘不上气来才肯放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就像她永远不理解萧序总是站的远远地看她一样，所以只能被动承受，被萧序锁在怀里。
她很难受，可还是尽全力地忍着，忍着。她很擅长适应，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说服自己接受。所以即便已经很痛了也还不喊，任由萧序把自己快勒死地抱着。
“不痛吗？”
萧序抱了一会儿后似乎终于发泄完自己莫名的情绪，这才放开她问道。
她只是摇摇头，不说话。然后伸出胳膊来反将对方抱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觉得抱着萧序自己会更舒服一点。
“你不会痛吗？”萧序没动，继续问她。
她眨眨眼，确实很痛，可是她觉得这样很舒服。她喜欢被他牢牢地抱着。
“痛，
喜欢。”
她继续伸手要抱他，而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那双眼睛，终于也伸手迎上了自己的手臂，同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唇第一次主动且疯狂地去碰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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