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过来看看。”老者大手一挥让她过去，她上前去看，是一幅墨竹。疏密有致高低错落，很是好看，是那种行外人看一眼也会觉得美的画。
“您画的是墨竹？”她试探性地问。
“嗯，还能看出些什么来？”老人问道，声如洪钟，看来身子骨还非常硬朗。
“嗯……这竹高低错落，根根直冲云霄，在偌大——”
“我说的不是这个。”老人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我说的是，你看这竹，该长在什么地方，又是长在何处最好看？”
“长在什么地方？”她皱眉沉思了一下，以前上地理课时的所有知识都调动了起来。
“竹子一般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在东垣多以南方常见。山中长竹，多以离人家一段距离的地方生长。庭院种竹，一般在门口，以求‘门对千棵竹，家宅万世福’。”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至于最好看，要我说呢，该是长在小山上，郁郁葱葱一片，不算太多，旁边有一两个小村子，大家穿着粗布衣服下田，做工，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跑到里面追逐打闹。嗯…就这样。”
说着说着她脸上有了些笑意，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真的会非常美好。
“庭院里的不好看？”老者问？
“好看。只是我更爱前者。”
她有自己的追求，你是看得出来的。
老者点点头，嗯，山野乡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老人这时才想起他根本就没有介绍自己，也不知萧序那小子说过没有。
何慈润摇摇头。
“老夫姓杜，单名一个泉字。”白发老者说着，脸上立即浮现出一种得意的神色，也许他觉得自己的表情隐藏地足够好。
杜泉。
何慈润在脑子里转了两圈，真的记不起来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杜夫子好。”她很恭敬地行礼。
“你可是知道我是谁了？”老人的神色更神气了。
何慈润没有说话，抿着嘴沉默了几秒之后道。
“不知道。”
杜泉的嘴已经张开准备说话了，又被她一句不知道给噎了回去。
“那你知道叫我夫子？”
“我猜的，您看着年龄不小了，萧序又对您这么尊敬，想来您该是他的老师。”何慈润很真诚地道。
“笨蛋！”
老人听完一撇嘴，突然就拂袖往外走，不再理她。
她有点尴尬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往外看，萧序就在外面等着，一见自家老师很不开心地走出来便赶紧上前询问，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她也想出去，但萧序给她使个眼色让她先不要出来，自己则去送了老师出门。
言语间她好像听见老人跟萧序的对话。“别的还行，但这嘴是真差点儿意思，不知道变通……”
“老师，她年纪小难免不会那么灵通的。”
“你说这是什么话？婉祎十六岁的时候跟我争个面红耳赤，到她这里十八了你还说小！她是真不如婉祎啊！
还有你，离了我是一点儿规矩没有。她开口闭口就直呼你名字，坏了礼数你也不说罚她？
要我说，当年就应该让你待在京城，跟婉祎——”
“老师，婉祎都走了几年了，就别提她了。”萧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后面也许还说了什么但她也听不清了。只看见萧序哄着老人往外走。
等他们彻底出去了她才缓缓迈出书房，念之立刻凑过来听她吩咐。
“去查查这个“婉伊”，还有萧序离开京城之前的旧事。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所有的资料。”
“是。”
念之叫了人来把事情分派下去，继续留在她身边侍候。
她不傻，萧序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旧闻。只是她在这种事上爱逃避，凡事只有不得不面对了才会去处理，跟事业上雷厉风行的状态完全不同。
“您愿意找这些事了吗？”念之轻声问。
“逼到眼前了，我有办法不去了解吗？”
她实在是不愿意面对所谓的前尘往事。每个人在她心里都有一层遮羞布的，她明白谁都会自己的不堪，所以她更愿意自己拿布给他们遮住。只要不去了解，她就可以当不知道，不存在。
这样，每个人都是美的，都是值得爱的。
“不说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吃饭也是不错的，能让她放松一些。府上的厨子做菜很香，她吃着比外面酒楼里的还要好一些。
但最开始的时候府上并没有这些好厨子，都是些很普通的，萧序吃饭不挑，什么样的饭菜都能下肚。不过在知道何慈润嘴刁之后他就把府上的厨子都换了一波，而且是专门供她口味找的。萧序换人的时候没跟她说，还是她吃着味道不一样找人问了才知道。
萧序做事就是这样，不邀功不求赏，默默把所有问题解决。
“不等王爷回来一起吃吗？”念之看她坐下就准备吃于是问道。
何慈润举着筷子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不用，看样子他今天中午回不来了，吃吧。”
吃完饭她去小睡了会儿，醒来后就让念之拿着从猎场带下来已经剥洗好的兔皮去后花园了。
她说要给哥哥做兔皮帽子就一定要做的。
“这么多兔皮，肯定够做帽子了。”念之在旁边给她梳理着兔毛说道。
“还好吧，哥哥一顶，父亲一顶，再给母亲缝个披肩，嘿嘿，也就差不多了。”她笑一笑，手上动作很快。她送家人东西都是一送送全家的，
她很早就跟曹母学这些针线手法，缝帽子披肩自然不在话下。
“对了，冯家那边情况怎么样？”她问。
“很顺利，窟窿已经戳好，他们并没有觉察，正在抓紧时间找钱填补。”
“这就好，继续进行，动作可以考虑加快一点，送消息的时候记住不要暴露了自己。争取这个月底把我们的工作搞完。除了他们家，金家现在也提上日程吧。”她说着，手上针线翻飞，半个帽子的形状就已经出来了。
“金家的资料您需要再看一下吗？”何念之问。
“再拿来一份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咱们没有发现的重要点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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