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不骂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花色鲜艳的山鸡越攥越紧。
“姑娘,这是皇家猎场。”何念之凑近她轻声提醒道。他知道她脾气并不好,怕她直接大骂出口落人口实。
第三次。
这是她的猎物被人盯上的第三次。
同一个人,同一种花羽箭,在她盯上猎物的时候与她同时发箭同时射中。
她一开始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第一次是棕狐,第二次是只黑兔,第三次就是这只山鸡。一次又一次,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这个人是故意的。
就在她旁边蹲点,盯了她小半天,同时发箭,故意试探恶心她的。
贱人!
她闭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山鸡扔给何念之,然后强迫自己把怒气压下去,坐到一边冷静。
这个人一直盯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又把自己隐藏地很好。这简直就是古代的偷窥狂,而且还是非常嚣张的那种!她怒于对方现在戏耍她的行为,但她又找不到人,所以气更大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萧序在跟她开玩笑,可萧序拿的是黑羽箭,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个人很有技巧,根据她的角度和力度能推算出她射的地方,然后自己在最毁皮相的地方上来一下,让她用不了皮毛。
这是个男性,因为在场的女性包括她都不可能完成有如此力度进行这么远程的射击。而且箭法精巧独到,绝对有多年的训练。
别让她逮到,不然打的他这辈子断子绝孙。
夕阳西下,落日的残红燃了半边天,何慈润半卧着看着远处的美景,不禁出了神。
真美啊。
她今天一整天其实也算是小有收获:设了很多陷阱,打了七八只野兔,一只狐狸,还有一只山鸡,而且没有怎么劳累,真的很好。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她心里头一次出现了想要远离繁华的想法。
从前她看不上哥哥,觉得他那种隐世的想法很是消极,若没有一人甘心入局,这天下又怎地运转下去?
可是,这个天下,这盘棋局上不断有人退出,也有新的人加入,多一个,少一个,该有的纷争半点儿也不会少。
她不轻松的。
从前忙着处理商号里的事情,现在又转头在这皇室中厮杀。还未如何就已经一身伤痕,吃了那么多化毒的药丸,她的身体也早就出现了变化。
对于这里,她不厌恶,可她也不喜欢。
她只是要保护家里人和自己。
“姑娘。”
何念之鲜有打断她发呆的时候。
她循声看去,不明朗的树荫下正跳出只猪獾,肥肥的拱来拱去。
这是她这一天遇到最大的猎物了。
她想把它拿下,刚让何念之把弓拿来,一抬手,却又停下了。
那个贱人会不会就在哪里盯着她,然后等她一发再射出一箭?
但是要因为他就不去打猎了?
笑话。
她顿了一下动作举起弓,然后从念之手里抽出两支箭同时搭上。
“咻——”
随着白羽箭飞奔而出,一支花羽紧随其后,然后她嘴角一勾立马调转身子朝着后面来箭之处就是狠辣的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动作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一支刚射一支就来。
其实她的箭头根本就没有对准猪獾,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帮她射中,而她只需要在花羽出来的时候看清它的来处然后把第二支箭发过去就好。
她同样也不会把箭头对准这个人。
这里都是皇室成员,伤了谁都不好看。
不过她的误差不会超过一米,而且力度不是一般的大,一定会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告诉他:只要她想,她也可以射中他。
就这样,她让何念之提着这只身上插着花羽的猪獾一起往驻扎营方向走去。
她们走得深,所以回去就要多费些时间,她让何念之提着猎物先往外走,她则牵着白镜慢悠悠跟在后面。
路走到一半,他们俩已经离了有一段距离,她牵着白镜嘟嘟囔囔说话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动静。
直到一只大手伸来她才发现,于是心里又惊又怒。
好啊你,还敢正面硬刚了是吧?我倒是非要看看你这个偷窥狂是谁。
她心想道,然后一转身就举起右手拦下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并骂道“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何念之觉得距离有点远了想回头等等自家主人,结果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何慈润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家王爷萧序的脸上。
何念之:……
何慈润:……
萧序:……
书言:……
空气突然变得非常粘稠且尴尬,何慈润闭闭眼,嘴巴抿了又抿,终究是领略到了社会性死亡的恐怖。
何念之站在后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破这样的静默。
书言牵着马站在萧序身后,雷打不动的冰山脸上头一次有了难堪的神色。
萧序低头看着同样埋着头的何慈润,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愤怒的反应。
“对不起。”终于还是她率先打破寂静。“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我以为是那个变态恼羞成怒追上来了所以我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下意识地鞠了躬,发觉礼数不对的时候又立马改行了礼。
但是萧序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拍拍她的肩让她不要在意,然后就询问起她说的变态的事。
“你不知道,那个人可坏了。他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去哪儿他去哪儿,他也不干别的,就是我一发现别的猎物他就要补一箭,而且把我想要的皮毛全毁了。”她讲得心情激愤,带着浓郁的厌恶色彩。
别人不知道,她想攒着好的皮毛给萧序缝个物件的,都让那家伙给毁了,贱人!
“他的箭羽呢?我能看看吗?”萧序边听着她的描述边走,向她问箭羽来看。
何慈润递过去,就是皇家常用的花羽。
“进猎场的少说也有百人,还不算侍从仆役。用花羽的不少,单凭一个箭羽是找不出人来的。”萧序摇摇头,把箭羽还了回去。
“那他明天要是还来怎么办?”何慈润不禁担心道。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变态待在自己不远的地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就浑身发毛。
“他待的时间长吗?”萧序问。
“嗯…也不算很长,从午后开始的,直到刚才。”
“明天你同我走,他要是再来我就把人拦下处理。”萧序直接投出解决方案。
“谢谢了。”
“没事。”
说着说着他们也就到了驻扎营,他们的辈分大一些,跟十六他们是分开的,所以这里的帐子相对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