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伙机灵得很,帮刘大娘劈柴挑水的,烧火做饭的。刘大娘受宠若惊,拦也拦不住,只能不停诉说“折煞我了。”她没有准备酒菜盛情款待已经失礼,怎么能让军爷给家里干活。
这个傍晚,刘家小院热闹的很。夜幕降临之后,顾廷烨风尘仆仆而来,进来院中就见墨兰坐在堂屋,旁边的油灯烛火映照地她脸颊暖黄。
当天夜里,一行人就要启程离开。墨兰本意是要刘大娘母子随她一起回去,给刘大娘养老。可刘大娘一辈子在这儿过活,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愿离去。墨兰并不强人所难,逢年过节的记挂着她。府中管事一年四季地送来米面,衣裳布料,务必让母子二人不愁吃喝。
顾廷烨来的路上寻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摇晃的车箱中,二人相拥,唯有彼此的温度能够平息心里的激荡。顾廷烨拥着墨兰的双手缓缓向上,直到攀上墨兰的脖颈。他用了极轻的力度,慢慢解开墨兰脖子上围绕的白布条。
一道深红色的伤痕出现在眼前,顾廷烨目眦欲裂,他一双手放在墨兰的腮下,手指轻柔地抚摸墨兰耳朵,低头贴上墨兰的额头。此刻的脉脉温情,对于墨兰和顾廷烨来说是多么难得。
便随着一声声低喃的“好姑娘。”,顾廷烨一手撑着墨兰后脑便让墨兰整个埋进他怀里。他双手环着墨兰,越来越收紧,几乎想把墨兰融入骨血之中。墨兰本想拍顾廷烨,让他放松一些力道,却被一滴滴打在颈肩的水珠打断。顾廷烨是自责自己一意孤行将墨兰拉进顾府这虎狼窝,还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呢?
走失这几日,墨兰担忧过若自己真有不测,小娘的后半生依靠,想过祖母高龄得知噩耗会不会影响寿数。她想了很多人的反应,父亲的,兄弟姐妹的,大娘子的.....可唯独不敢想顾廷烨。
万千思绪萦绕心间,墨兰伸出双手环抱顾廷烨,一只手有节奏地轻轻地拍他肩膀,若不是嗓子不允许,说不定墨兰还会哼哼两句摇篮曲。
次日清晨,街道上人烟稀少,一架平平无奇的马车从角门驶入澄园。马车停下之后,有人轻敲车窗,“侯爷、大娘子该下车了。”
墨兰听见声音惊醒,伸手去推顾廷烨,她的背贴着顾廷烨的胸膛,这个角度不好使力。赶了一夜路,顾廷烨抱着墨兰睡了一路。这人平时警惕的很,今日怎睡的这般死沉。
墨兰失踪的这几日,顾廷烨可谓是寝食难安,食不下咽。强迫着自己休息,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墨兰的身影。或言笑晏晏,或和柔温顺,转而又有黯然失色,神情怨怼的时候,顾廷烨便不敢再轻易入睡。
直到找到墨兰,将人禁锢在身边,顾廷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连日里的疲倦席卷而上,睡得昏沉。
墨兰没有办法,只好去挠顾廷烨的胳肢窝,他这人怕痒不怕疼。墨兰一伸手,顾廷烨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连忙后退。二人中间有了空隙,墨兰挣扎着转过身子,去拍顾廷烨的脸。她现在不能说话又嫌自己嘶哑着嗓子阿巴阿巴的难听,轻易不开口,因此叫个人也如此费劲儿。
顾廷烨怀里空了一瞬,立刻惊醒,慌张的眼眸中是墨兰伸过来的小手。他眼疾手快将墨兰的手握入掌中,才没让这个“巴掌”落在自己脸上。虽说顾侯惧内的名声已经远近闻名,但一大早上,顶着巴掌印在府中穿行,他身为一家之主的面子就丢的一干二净了。因此,用力揉捏了几下墨兰的手,他这小妻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云载露种二人伺候墨兰沐浴洗漱更衣,默默流泪。墨兰察觉二人的愧疚,一手拉着云载,一手拉着露种,无声安慰,主仆三人在浴室静坐良久。
昨日向妈妈出殡,今天澄园异动,小秦氏哪能按捺的住。她命人寻了几盒养眼药膏,来探望儿媳。向妈妈儿子也是个聪明人,无论小秦氏怎么威逼利诱用尽手段,他都只说:向妈妈那天伺候完秦太夫人之后,回了家。夜里起身,不小心自己磕到地上没的,丝毫不提顾廷烨,以此断绝和顾府的牵连。
“我听说烨哥媳妇这几日脸上出了疹子,重金求了这几盒药膏,亲自送过来。”秦太夫人一大早出现在墨兰的院子里,她是长辈没人敢拦,只常嬷嬷纠缠着不放人进屋来。这个世道,没有让婆婆站在院子里等儿媳的道理。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便是当今圣上也被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兰扯了面纱遮住脖子上的伤痕,让人请她这位婆母进来。秦太夫人一进门直奔墨兰的床榻而来,吓得云载慌忙挡在墨兰身前。
自从墨兰失踪之后,云载露种二人被吓得杯弓蛇影,如今瞧见小秦氏这笑面虎,生怕她来害自家姑娘。墨兰好笑地拍了拍云载的背,她回头对上墨兰明亮的眼睛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大。
好在跟着墨兰这些年,也历练出来了,连忙补救:“太夫人恕罪,我家大娘子脸上的红疹可能会传染,我怕过了病气给太夫人。”
小秦氏笑呵呵地坐在墨兰床边说:“你呀!就是孝顺,瞧瞧连身边的丫头,都耳熟目染得了几分真传。”墨兰看小秦氏今天身边跟着一个眼生的妈妈,知道她来者不善。昨夜,顾廷烨已经和墨兰说了这次绑架的幕后主使。
她想杀死自己,墨兰无心和小秦氏虚与委蛇,因此无论小秦氏在旁边说什么,她只摆出一副忧思过度,郁郁寡欢的样子。“墨兰,你也不要太过担忧,烨哥一定会找来名医良药治好你,必不会让你脸上留疤的。”说话间,小秦氏伸出手要取墨兰的面纱:“乖孩子,来,让母亲看看还严重吗?”
墨兰连忙伸手按住面纱系带,恰逢此时顾廷烨去请王老太医回来。老太医原是太医院的右院判,擅于医治疑难杂症,前几年才卸职退下来。他身子骨仍然英朗,却是闭门谢客不再出诊,因此顾廷烨亲自上门求医。外面传言,老太医是不耐烦三天两头被京中勋贵请去看些不疼不痒的毛病,才出此下策。
“母亲,墨儿素来爱美,可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顾廷烨大步跨进门来,扶着小秦氏胳膊起身:“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奉茶,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顾廷烨扶着小秦氏出了墨兰寝居,几乎“挟持”着小秦氏去了待客的大厅。
这对母子早就面不和心也离,小秦氏本以为顾廷烨见到自己上门肯定要被气的冲昏头脑,说不定要拿着刀剑来对付自己呢?到时候,也好让人看看顾廷烨是多么不敬重她这个继母。却没料到,他竟生生忍了下来,小秦氏没达到目的悻悻而返。
他应该闹起来才对,这样的忍气吞声,让小秦氏心里七上八下。顾廷烨的脾气秉性,小秦氏摸得一清二楚,如今却是让人猜不透了。
老太医看了墨兰的脖子,开了两份药方,一份内服,一份外敷,双管齐下。“夫人这是外伤,不是内里带来的,好好吃药,静养个两三月,保管你药到病除。”王老太医一把年纪,倒是风趣,是个豁达开朗的老头。
顾廷烨用陈鹤这个逆贼,向皇帝交了差。私下,他要借“陈鹤”这股东风,斩断小秦氏这条毒蛇。他请来顾家族老,将小秦氏如何勾结逆贼绑架墨兰的事情娓娓道来。“先前大哥还在的时候,四房五房就因为议论逆王之事,被陛下申斥。如今,太夫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和逆贼陈鹤勾连在一起。”
他说到此处,语气沉重:“即便我有再大的功劳,可能顶的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谋逆大罪?我这个位置,本就受人猜忌,唯恐行差踏错给顾府带来灭顶之灾。太夫人是我长辈,我不好随意处置,请各位族老拿个主意。”关系到一族的生死存亡,顾廷烨此举打蛇打七寸,快稳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