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装晕,听了个大概。这伙人为了躲避搜查,化整为零。此时,看管她的只有车外的两个人。一旦离开京城辖地范畴,地方检查松懈,这伙人必定汇合。到那时候,恐怕插翅难逃。
墨兰身骨柔软,默默挣脱手上的细绳。整个过程心惊胆战,不敢发出大动静,等一双手挣脱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墨兰取下蒙在眼上的布条,解开脚腕的绳子,并没有拿出嘴里的那团布。
这个马车的窗户竟然不是帘子,而是木窗。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去拉窗闩。夜深人静,只有马车车轮滚滚的声音。一声突兀的吱呀声响起,墨兰吓得赶紧躺下。
前面赶马车的人瞬间惊醒,立马进来查看。看到地上仍然躺着的女人,视线将马车内上上下下扫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这才出去。
墨兰心惊动魄,只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竟然传来打呼声,真是天不亡我!她重振旗鼓,这次用嘴里的布团包着窗闩,将窗户打开也没惊动外面的人。抓住捉手轻轻将窗户推开固定好,再将布团重新塞入口中。
墨兰深吸一口气,找准时机,纵身跃出。整个过程,她都咬紧了嘴里的布,没发出任何声音。墨兰双手护住头,身体顺着山坡滚滚而下。细小的石粒碾进肉里,尖锐的石头划破裸露的皮肤,身体也磕磕碰碰地无处不疼。
终于到了坡底,墨兰疼的眉头紧皱,抬头看向山路上消失的马车。她一刻不敢停留,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也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挑偏僻的小路或灌木丛走。
墨兰此时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一遍遍告诉自己坚持下去。重活一世,怎么能这样死去,她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够。若自己葬身此处,小娘还有谁可以依靠,盛长枫吗?
一直到东方欲晓,墨兰才找到一个村落。终于看到希望,墨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走到村口一家农户门前,轻轻敲响木门。
村民勤劳,起早贪黑,这户的女主人早早起来在院中喂鸡煮饭。听见敲门声,只当是下地务农的儿子回来吃饭。谁知,打开门一看,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这夫人头发凌乱,衣衫划破好几个口子。妆容凄惨,不知是遭了什么大难。
只看这衣着打扮,也知此人非富即贵,她不敢怠慢,将人请进来。墨兰看到开门的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妈妈,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这老妇人怀里。
却说这边向妈妈晚上伺候小秦氏睡下后,刚回到自己的屋舍就被人敲晕。等她再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这间屋子,除了四面墙壁,空无一物。骤然被绑至此处,向妈妈毫无头绪,静等人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屋外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是一间驿站临时用来关押犯人的禁室,驿站人员混杂,三教九流皆有。碰上闹事的,就先把人关起来,等官府派人来提走。
屋外的阳光洒进来,向妈妈看过去,只见顾廷烨阴沉着脸,活阎王一般。“墨兰,人被你们弄去哪里了?”进来之后,顾廷烨直接发问。
向妈妈对小秦氏忠心耿耿,对顾廷烨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知道顾廷烨已经断定是她们所为,也不辩解,只缄默不语。
顾廷烨早已料到她不会轻易开口,一个眼神看向石头。石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男子的惨叫声和小孩哭喊爹爹的声音。
向妈妈立马变了脸色,再也没有方才的镇定。“烨哥,我儿子和孙儿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顾家的仇怨不能牵扯到无辜人身上。”
他们无辜,难道墨兰就不无辜,活该被人迫害?“你若再嘴硬不肯交代,我活刮了他。”
向妈妈惊恐地看着顾廷烨,口中喃喃:“你不能....不能。”可心里却是很清楚,顾廷烨定做得出来,他这人向来心黑的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边是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主子,一边是自己的儿孙,向妈妈陷入两难境地。儿子的惨叫声就在耳边,声音越来越小。她看顾廷烨失去耐心,准备出去。
脱口而出:“烨哥,我说,我都说。”此话一出,向妈妈老泪横流。
原来,小秦氏耗费重金,托人找了一伙流匪。谎称自己是富商,因为儿媳狐媚引得儿子也不孝顺。只求这伙人将儿媳带远,杀了便是。并且承诺自己会暗中相助,此事绝对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查到他们身上。
向妈妈将小秦氏的谋算据实以告,“烨哥,那是群流匪,没人知道他们会去哪儿。我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交代了,求你大发慈悲放了我儿子孙子吧。”
顾廷烨听完之后,心都凉了,他这继母真是好狠的心肠!
没人知道,他就去找!京畿地区找不到,就到各州各县找。他不相信,将全国翻个底朝天,会找不到墨兰!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顾廷烨一刻不多留,抬脚出了屋门。立刻召石头过来:“拿我令牌回城,再调一队人过来。”石头得令,快马回城。
“娘!”惊天动地的哭嚎声传来。向妈妈自觉对不起小秦氏,无颜苟活,一头撞死在墙上。顾廷烨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交代人善后就离开了驿站。
那群流匪看到目标后才察觉不对,这妇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富商家眷。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拿了酬金,赶紧离开此地。
只是看到墨兰的样子之后,领头的却改变主意。他要用这女子作为见面礼,去投奔蜀地有名的匪头子武大通。这群流匪的头领是先前跟着兖王造反的一个将士,他在混乱之中逃了出来,亲人却被朝廷斩杀殆尽。
自认为造反都犯了的人,对于劫持官宦很是没有心理负担。只是怕这女人到了蜀地,说出自己身世吓到武大通。因此,一记手刀过去,击碎了这女人的声带。美人长着一张脸就是了,声音并不重要。
顾廷烨亲自带人出去寻找,流匪带着墨兰逃命必定投鼠忌器。要躲开官兵的追捕,路上一定会避开官道,迂回绕行。因此,沿着山间小路搜寻,百里之内必有踪迹。
果然,搜寻到第二日下午,就有线索浮出水面。当时,顾廷烨和一群禁军正抓了一群可疑人员盘问。府中一扈从快马赶来,递给顾廷烨一个锦袋。
顾廷烨打开之后,看到里面躺着一颗饱满丰润的莹白珍珠。他眼中迸出光芒,这是墨兰的东西。韩迁果然对这些江湖草寇的心理和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顾廷烨立马留下十几人继续审讯眼前这伙人,自己带着人去和韩迁汇合。韩迁带人顺着墨兰留下的痕迹,直追到一座山腰处。地上再也找不到其他印记,难道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吗?
韩迁他们是一筹莫展,几个人沿着山上的岔路口继续追踪。他自己带着人在山中搜寻,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找到了吗?”顾廷烨刚到,跳下马来急急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