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如顾22

沈从兴看墨兰一个人折返回来，作楫道谢：“今日多亏了盛娘子。”

　“国舅爷客气。”顾廷烨看墨兰虽然客客气气，面容温和。但他就是知道，墨兰肯定生气了。只是因为自己，此时才能对沈从兴和颜悦色。

　　他赶紧上前将沈从兴拉走，“沈兄，没事儿了咱们喝酒去。”

　　墨兰往后院去，在回廊处看见张桂芬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她。“盛娘子可否赏脸，带我走走转转？”

　“自然，求之不得。”二人绕着回廊走到一处凉亭坐了下来，丫鬟们奉上茶水果子退了下去。

　　墨兰开口说道：“邹小娘还是知大体的，她自己回去了。”

　“盛娘子也要为一个妾来说请？”张桂芬满脸不认同。但墨兰把人劝回去的人情，她得认。

　“非也。张娘子想必知道我小娘是盛府的贵妾，她费尽心机讨好我父亲数十年才得这样一个名分。所求的不过是不被人轻易发卖而已，张娘子应该无法理解她们的惶恐不安。”

　　墨兰并非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和张桂芬开诚布公，这才是她帮小邹氏的真正原因。只是想到林小娘，物伤其类而已。

　　张桂芬看墨兰主动提及自己身世，没有半分自卑自怜，反而大大方方，这让她心生好感。英雄不问出处！

　“邹小娘这样不尴不尬的身份，当初难道没有更好的姻缘？“若真要报恩，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挑不出一个可配的？

　　假仁假义！

张桂芬心中怒斥，她已经放下对小邹氏的成见。只要邹小娘日后不再惹是生非，她只当没这个人。

　　“张娘子，你我皆知女子在这世间本就不易，小邹氏亦有她的身不由己。异地而处，你和邹小娘当日境遇并无不同。”无能为力，不得不从。

　　张桂芬嫁给沈从兴之前，议过一门亲事，是忠敬侯郑家。张桂芬和小郑将军青梅竹马，原本应是一对佳偶。二人同是将门之后，兴趣相投。郑家家风厚道，人口简单，善待维护儿媳，实是一门好姻缘。

　　可是最后，小郑将军娶了皇后亲妹小沈氏，张桂芬嫁了沈国舅做继弦。她贵为国公之女，尚如此。何况小邹氏那泥腿子出身的家族。

　　她们都知道，受封诰命这事儿怪不得小邹氏。她被家族逼着，被皇权裹挟着，成了这亘古未有的有着诰命的妾。何其可笑，多么荒唐！

　　然而，真正做下这错事的人却是无人敢怨。只因那是国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墨兰在两方周旋化解今日矛盾，和张桂芬一前一后回到唱戏阁。她今日帮邹小娘已是难得的好心，日后结局如何？只看她自己的觉悟和造化了。

　　夏日来临，墨兰厌热，床塌上早早铺了象牙凉席。即使这样，也只是让她睡的稍微凉爽舒适一些。奈何顾廷烨这个人形火炉还非要搂着墨兰睡。

　　夫妻二人夜里如何入睡，可谓是一场拉锯战。一开始，往往是墨兰贴着墙壁离顾廷烨远远的。等人睡着了，顾廷烨不自觉地就上手将人拉回怀里。墨兰睡着睡着便要热醒，一看自己和顾廷烨缠在一起便要挣脱开。如此反反复复，一夜能睡个四五觉。

　　好在墨兰不用像顾廷烨一样上早朝，自从搬到澄园也不用每日去给小秦氏请安，趁着清晨天气还算凉爽睡个回笼觉。虽然这样很折腾人，但也没人想分房睡。

　　这日，顾廷烨早上眼睛都睁不开地穿好衣服，抖擞抖擞精神上朝去了。走之前看墨兰睡得香甜心里不平衡，俯腰轻啄墨兰的脸颊，直到把人弄的要醒才肯罢休。

　　“讨厌~”墨兰迷迷糊糊的，依稀知道是顾廷烨在闹她。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许暗哑。自从天气渐热来，他们好久没亲热了，顾廷烨此时听了墨兰的声音浑身发热。不敢再逗弄人，赶紧离去。

　　顾廷烨走后，墨兰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她洗漱好，正坐在饭厅用餐。却听见皇城方向传来一声声悠远的丧钟声，众人屏息默数，整整四十五下，皇帝驾崩。

　　乙巳年，新皇登基改元崇德，是年为崇德元年。

　　自第四日起，文武百官进宫为大行皇帝守丧。从治丧发哀到大殓小殓出殡，期间二十七日，朝廷命妇亦需进宫哀悼。顾家这样的公侯之家，更是首当其冲，秦太夫人领着邵氏和墨兰进宫。

　　墨兰皮肤白嫩，平日里使劲揉按都会留下印子。如今，在宫里石板上跪一日下来，双膝都是乌青乌青的黑紫。

　　幸好现在是夏天，若是在滴水成冰的冬日里，这样在地上跪着才是真正吃苦。墨兰回来后，梳洗干净后，坐在床边泡脚。这水里面放了活血化瘀的药材，能稍微缓解她的痛楚。

　　顾廷烨回来的比墨兰晚，如今老皇帝走了，新皇即将登基。他要筹备的事情太多，一日下来简直要累到灵魂出窍。

　　但是一进门看到墨兰那乌青黑紫的双膝，简直心疼的不得了。

　“没你们什么事儿，都出去吧！”他从云载手里接过药膏，将其放在床头小几上，把一屋子没眼力见儿的人轰出去。

　“哎~”墨兰出声欲要阻止。人都出去了，谁给她擦脚上药。还没等她说完呢，顾廷烨就打消了她的疑虑。只见顾大将军亲自拿了帕子过来，他蹲下身子轻轻将墨兰的脚从药盆里抬出来。

　　等人将她的双脚擦干净了，墨兰都没反应过来。然而，顾廷烨只顾着做自己手头的事儿，没发现墨兰眼睛里的波动。他将墨兰双腿安放到床上，取过药膏开始给墨兰涂药。

　　墨兰看着眼前专注的顾廷烨，忽然伸手握住了顾廷烨正给她搓揉药膏的手。为了更好吸收药效，他显然使用了内力，墨兰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热热的好舒服。可是，他看起来也好生疲惫啊！

　　顾廷烨不明所以的看向墨兰，“怎么了，我太用力了？”说着他手上力道减轻许多。

　“不是。官人我不疼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墨兰伸手用大拇指划过顾廷烨眼下的淡青色。

　“好。”顾廷烨欣然答应。他快速收拾好，熄灯睡觉。

　　这晚，墨兰安安静静任由顾廷烨抱着她睡，没有再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