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为了这件事情，她回了一趟菖弘轩，几个月不见，小老头变得沉默寡言，身上没有带着他以前离不开的酒葫芦，而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香包，那是姜梨绣的，师姐准备了很多很多天，挑了十几款料子，做成一个安神助眠的香囊。

而后，打算送出去的那一天，看见师父一个人笑呵呵的喝了三坛酒，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姜梨将师父臭骂一顿然后走了。端木寒明确的说过，小老头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喝酒，可是除了姜梨谁劝都不听。

端木站的远远的，有些气愤的跟她告状：“他只是在你来的时候做样子！昭昭，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喝酒喝的有多凶，我知道他难受，可是这样子下去，他还能活多久？”她眼眶红彤彤的，端木寒一直是菖弘轩最好的医修，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模样，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失态过，她伸手探了柳映寒的脉象，突然就不说话了，好半晌才恨恨的说，“你们两个真不愧是师徒！没有一个省心的。”

小老头站在那里，笑呵呵的，仿佛看见她才开心起来：“昭昭回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希望自己带回来的是最好的消息，可惜事实是他们这一群傻瓜以卵击石的反抗，到现在几乎都没有一次真正的赢。

“闽州危在旦夕，若是闽州都失手，那后面的林州更加是不必说了。”她第一次在师父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请掌门许可，弟子柳映寒愿带五十同门，誓死守护闽州，不死不退！”

这天阳光晴好，还有年幼的孩子在试剑坪上训练，符文与剑气翻飞，阳光下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显得意气风发，这是他们菖弘轩的未来。

他们拼搏了那么久，还有多少人能用？

菖弘轩元气大伤，如果放在以前，她知道小老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告诉她，一定要，不死不退菖弘轩的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是他认为菖弘轩底蕴深厚根本不可能输 ，可是，姜梨之死告诉他，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是人不能预料的。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摇，柳映寒跪下去，昔日高高在上宛如谪仙的少女终究是折了腰，仿佛曾经的矜贵与高傲都是一场幻梦，“映寒请愿，誓死不休，不死不退。”眼泪从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她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住，她压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道，“师父，师姐她不能白死。”

姜瑜听见了，这一句话仿佛是压弯了他的脊梁，他又看到了，战场上少女的苦苦坚持，如果就是放弃的话，他日阎罗殿，怎么和她交代呢？

阿梨她怎么能接受，师父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人，姜梨她为什么死？

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

可他是真的再也不愿意看到，再失去菖弘轩的任何一个。他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姜瑜终究是掉下了眼泪，因为他想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蹒跚学步，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师父不难过，阿梨以后会成为天上最好的修士！行侠仗义，不会让师父失望。”

她昂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师父！你看见了吗？我赢了！”

“不管是师父选择了哪条路，我都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们是一个门派啊！没有了一个，还会有前仆后继的无数人。”

所以现在柳映寒是要步姜梨的后尘了。

他颤抖着，惧怕着，却听见少女那镇定自若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每一个时候。

“若是为大业献身，映寒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