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千难万难,终于还是看见了菖鸿轩汉白玉雕刻的大门,一个少女倚靠着门,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狼狈到无处遁形,就连在一群素不相识的少年面前被打翻在地,只会束手无策的逃窜的时候都没用过这样的感觉,她害怕师浅琪看见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怕师浅琪没有看见她,也觉得羞愧难堪。
她转身绕路从小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榆树环绕的药田,正值春光正好,各色的花争奇斗艳的开在田间,这里是菖鸿轩的医修的聚集地,而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看见她的时候,端木寒都没有感到吃惊,只是走进小屋,沉默的开始配药。
她端着一盘杂七杂八的药粉坐在榻上,少女解开外衣,白皙光洁的肌肤裸露出来,上面血肉模糊,伤口不浅,还有木刺和碎石卡在血肉之间吗,少女的手颤了颤,手指触碰到她后背的时候终于开口“柳映寒,你就不能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吗?”
药粉触及伤口,少女满不在乎的笑“没关系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睫毛颤了颤,然后故作轻松的道“我的身体,我当然有数。”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们都是小姑娘,她在替别人找场子的时候受了伤,浅浅的一道剑痕,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掉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身后的师弟谢锦荣被揍的鼻青脸肿一言不发,身上的伤看着比她还要骇人几分。
那个时候师弟谢锦荣刚刚被师父收下,他是小乞儿,自然也就有几分小乞儿的毛病,常常欺负几个比他还小些的师弟师妹,那个时候的柳映寒是孩子王,除去修习的时间都带着一群小孩子玩,也被大家尊为大哥,面对自己小弟小妹被欺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她气愤不已,拍了拍那个抽抽噎噎的师妹的脑袋“不怕!师姐给你主持公道!”而对她而言的主持公道,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一顿回去。
谢锦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都是刺头儿,很快就扭打成一团,其实基本上是柳映寒单方面输出加防御。
全局下来,她基本上压制谢锦荣,除去他的剑轻轻地划到她的手臂,他伤不到她毫分。
她打完了,却突然感觉到疼,低头看了看自己流着血的胳膊,杏仁眼里顿时积蓄了眼泪哇的一声就哭了。
送到这里的时候,还抽抽噎噎的眼眶都哭得红彤彤像一只小兔子,可她知道不是。
柳映寒一直都是吃人的老虎。
那个时候的端木寒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在师父手上受到的不过是关于药理的知识看,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那是她唯一一次看见小姑娘掉金豆豆,而后她的受伤就是因为出入秘境时的搏斗伤,哪一次都伤的比第一次要重。
而上药包扎的时候,她都是一声不吭,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和几个同行的师弟师妹聊上两句。
而谢锦荣自那一次被揍以后,也就安分许多,不过与她的关系始终是有几分僵。
挑去伤口上木刺和碎石,白色的药粉与血肉相融,纱布刚刚触碰到伤口就染上血色,将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少女收拾一堆瓶瓶罐罐。她的语气不咸不淡,却隐隐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愤“再伤的重几分,神仙也难救。”她叹了口气,如同自言自语“什么时候可以关心一下你自己。”
少女抬眸,亮晶晶的杏仁眼里真诚满满“那不是还有寒兄你嘛?在我心中,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医修!比神仙还要厉害!”
“少拍马屁!”她拂开少女扯着自己衣角的手,“我可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就不帮你了!”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杏子眼晶莹剔透的,清澈真挚。
“这次又因为什么?我可没有听说派你去探秘境的消息。”她注意到少女放在身边寸步不离的那把剑,瞬间了然,似乎由于事情太过于难以置信,她强压火气开口“就因为这个?”其实不需要她说也知道,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涨红了脸。
半晌吐出一句“柳映寒,你是疯了吗?”
柳映寒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那么危险啊!凡事往好的方面看,你看我带出了剑,还活着回来了!是不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