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们要是没有回忆就活不下去
但是只有回忆的话也活不下去
梦总是有会醒来的时候
不会醒的梦总有一天会变成悲伤 ——《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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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寂静无声,白色,安静的白色总能让人镇静。
黎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哭声,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到底怎么了呢?你怎么了呢艾凡。
他坐在病床的边上,还是像那天一样轻抚着他的脸,只是更轻了,好怕自己会吵醒他。
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但黎楊笑了,如果他能够醒来,那这些又算什么呢,自己再怎么受伤害也要保护好他啊，自己可是答应了克莱德呢。
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今天2月1号，快过年了......”门外传入一个声音
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推门而入,
是黄志泽。
“请问您是?” 黄志泽问。
“黎楊，他的管家。”
“啊,抱歉.您好,我是艾凡的主治医师, 黄志泽，可以叫我黄医生。”
他端着手里的盘子给艾凡换药,一层一层的绕开纱布,鲜红的颜色渐渐出现。
“刀口恢复得很好。”他说道。
“医生。”黎楊突然说话，“他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
“这......我和你解释下吧，这种病俗称渐冻症，患者多数只能活3——5年，起初症状为上肢或下肢无力，渐渐全身就像被冻住一样，然后是呼吸困难无法进食，最后因窒息而死亡，所以......你应该......懂？”
“他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
“他还能活多久。”黎楊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就几个星期的时间了吧。”
黎楊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下
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以,帮我照顾好他吗。”
“恩,这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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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楊走出医院给自己的弟弟黎旭尧打了个电话,他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那好。陈煜城？带上他吧，既然顺路。”
“恩,哥,先挂了。”
他们定好在华安路拐角处见面。
一个多小时后,黎楊到达了那里.这里变化还真大啊......他不禁感叹。四面高楼矗立,原本干净的空气变得浑浊了,蓝天白云就算了吧,谁敢奢望呢。
“哥---”远处,黎旭尧在叫他,身旁还有一个蓝衣男子。
黎楊走了过去,蓝衣男子热情地和他握手,并自我介绍称自己名叫陈煜城。
他们一同走进了眠息园,那个所谓的黎楊父母的“家”
忽然的，他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
应该，是这吧。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黎楊父母的名字，和他们留下的墓志铭。
“父亲，母亲，我和旭尧来看你们了。”他在墓碑前跪下，旭尧也跪下了。
“我们都考上大学了，你们的愿望我们都完成了。”
他没有哭，旭尧也是，坚强，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他们把手中的鲜花摆在遗照前。
母亲年轻时多漂亮啊,可年纪轻轻的丈夫就死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这个家,直到自己上高中时,母亲为了保护另外一个孩子,被飞驰的汽车撞倒在水泥路上,当场就没了呼吸。
那个孩子,就是艾凡,虽然黎楊直到现在都不知道。
他们转身要走时，原本摆在陵前的花掉在了地上。黎楊脚步僵硬的走过去捡起放回原处。
旭尧哭了，但没有出声。
母亲，您舍不得我们走吗，但我们真的要走了，您和父亲保重。
他们叫上一旁清扫园区的陈煜城走出了陵园,但陈煜城说自己还有事,就往另一边走了。
旭尧好像要说些什么,他一直盯着黎楊的脸看。
“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啊,你是说这个?”黎楊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恩,你不会又打架了吧。”
你小子。
“没有,就是摔了一跤。”
“那你以后小心点,你高中的时候打架都成......”
旭尧看到黎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于是乖乖闭嘴。
他们在一处大厦前分别,毕竟明年还会再见面的 。
二人没有太多话语,只是黎楊嘱咐旭尧。
珍重。
便再无他言。
这些日子艾凡一直住在医院,黎楊就一直陪在他身边,顺便给自己换药。
春节的临近,让他又多了顾虑,每年过年都是要和亲戚们一起过的,摆上一桌桌的宴席,一起看着春节晚会,幸福的味道总是那么浓。
今年,我还可以回去吗?他问自己。
如果要回去,只能等艾凡身体好些了自己才能放心的走,否则出什么闪失自己再怎么办都弥补不了。
艾凡,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们见过面,而且那么熟悉,你,到底是谁。如果我走了，你会好好的吗。
他从陵园回来后洗了个澡,避免一些不好的东西被带到病房,那应该是干净的,何况这是属于艾凡的房间,沾不得一丝尘埃。擦干了脸上的泪迹后,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脸上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因为是要去见自己重要的人啊。黎楊还是向往常一样敲了敲门，说不定他会给自己开门呢对不对。
开门的是黄医生，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想要告诉黎楊什么，但还是告诉他自己去看。黎楊隐约听见了黄志泽在叹气，究竟是不知道原因，他故作轻松的进去，才发现这里变了样，桌上的绿萝被换成了白色的花，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脸上多了一样东西。
“病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发展得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病，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发作。”黄医生说道。
“你们......”黎楊唇角颤抖着，“可以再想想办法吗。”
黄志泽知道此时他的心情，谁想这样呢，也许这就是命运，被安排了就应服从，想要征服命运？那只能靠自己了。
他没说什么，拍拍黎楊的肩膀。
黄志泽心里也很难受，毕竟这么多年，每次艾凡昏迷的时候都是自己抢救过来的，而且醒来后，他都会对自己说，黄医生，我没事。
那，这次呢。
希望太渺茫了，艾凡的身体变化的很快，左手已经不能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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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开！
离我们远点。
躲开这里，真是晦气。
叔叔怎么会捡他回来。
真脏！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我究竟......怎么了，凭什么骂我。
给我滚开！垃圾堆里的孩子！
你是从恶魔之乡来的吧！
从那之后，“恶魔遗子”这个名字就在家族里流传开，不知道为什么，艾凡一句话也不反抗，只是独自承受，这种事从没断过，家族里的人只要碰上他就会讥讽的大喊“恶魔遗子”。不论大人还是孩子，只要做了错事都往他身上泼脏水，即使这样他也不做任何解释，那时的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鬼地方，回到家，回到那个曾经温暖如初的地方，他不明白，那个自称自己养父的人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那些人，真的很讨厌。老爷批评过很多次那些大人和孩子，可那些人表面装的很好，可背后呢，又变本加厉的折磨艾凡，甚至有一次，一个孩子向他身上扔鸡蛋，而他身旁的大人却坐视不管，一副得意的样子，似乎在警告艾凡，如果你敢告诉老爷，我就要你好看。
直到老爷出了车祸，那些人才停止了嘲笑和讥讽，因为伴随着的，是艾凡的失明，紧接着又查出了绝症，这好比是雪上加霜。一下子，全族的人都乖乖闭上了嘴，没人再出来嘲笑他，更没人来照顾他。
身边剩下的，唯有克莱德和那栋冰冷的房子。
自己还算什么呢，我要的只是个家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
于是那天，他在夜空下许下心愿。
我愿倾尽所有，换取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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