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是饼干，安静地发霉，
过三天它就会变成漂亮的绿色霉斑，
不能吃下它，也可以拍张照片做纪念。 ——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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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是的。
抬头仰望天空,刺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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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人好帅啊!”
几个护士犯着花痴。
“对对对,1901病房那个病人长得特别清秀。”
“好像才17岁。”
“唉,小声点,别让护士长听见。”
“他有绝症。”
“哎呦，是吗,好可怜呢,才这么小。”
“我听别人说他昨天晚上心脏出血,可能就要......”
“别瞎说!”
“嘘---护士长来了。”
她们口中的护士长叫孟千蝶,以严厉而著名,当然有时也会中二一把。
“你们很闲啊!”她冲那一帮护士喊道,顺便喝了口茶。
人群一哄而散。
“秋荷,你过来。”缪斯指着一个女护士,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把这盆花给1901病房送去。”
“1901?好耳熟......”
“快去!”
“啊,我这就去。”
那个叫做秋荷的女孩子是实习生,刚来几天。
她端着花走进了电梯。
“1901......恩,19楼。”她按了下去。
等等，好像是那个少年的房间?
“叮——”电梯到了。
秋荷的心脏“砰砰”直跳,完了完了......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很，火锅即视感。
嘿嘿，不出所料，脸红了。
她端着花在走廊里寻找着，寂静的走廊再加上白色的门窗未免会显得有些恐怖。
“是......这里？”她在门口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这里可是ICU病房呢，会不会很恐怖。那个人会不会全身缠着纱布？还是床上有很多血？妈呀我的鸡皮疙瘩，孟千蝶大人您放过我吧......
秋荷轻轻推开门，“吱呀”的一声。
眼前并没有血肉模糊的场景，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少年。秋荷没有看清他的脸，她把手中的绿萝轻轻放在桌子上。
“艾凡。”她看到了桌子上的医疗单，“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患者？”
她的眼睛在一处定格住了，下面附加着盲人二字。
“太可怜了......”她不禁小声感叹。
身旁，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正看着她，一如往常的平静。
“黎楊？”他轻声喊道。
“妈呀！”秋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的贴到门上，“你你你你......你醒了啊。”
艾凡的眼睛没有转动，红血丝清晰可见，与天蓝色的眼眸格格不入。
“我只是来送花的！没没没......”她紧张到口齿不清。
他没有说话，身上插的各种医疗管限制了他的活动，只能将身子轻微做起，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是.......绿萝吗。”他问道。
秋荷从地上站起，刚才差点忘记了他看不到自己。
“啊，是，你怎么知道的？”
“可以给我一些水吗”
“啊，可以。”她拿起桌上的水杯。
艾凡在空气中摸索着，抓住了杯子。
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真的看不见啊......她想。
他低下头喝水，淡蓝色的斜刘海挡住了脸，白皙的皮肤显得脸颊有些红润。
好可爱。秋荷不敢说出来。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知道那是绿萝啊？”
艾凡把杯子递给秋荷。
“我看到的。”
“别骗我了，你眼睛看不见 。”
“哦，是吗。”
“你这人真怪。”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床头的医疗单啊，诺，就在那。”拉力指着桌上的医疗单。
“哪？”
“就在桌上啊，你难道不知道......啊，抱歉。”
“恩？没事。”
秋荷托着下巴，“那......不好意思问一下，黎楊是谁？”
艾凡还是不说话。
他是谁呢？是朋友吗。
艾凡低头不语,无神的眼睛里好像泛着泪光,谁又能安慰他呢?
他才17岁啊,就要承担这么多?也许老爷的决定是错误的,让他做个普通的人不是更好吗。
秋荷注意到了泪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一个错误的问题。
自己还真是冷场王啊。
“你哭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艾凡不理她,空气中尘埃又恢复了沉寂,她的脸上大写的尴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我好像只是来送花的，也就是说，现在......开溜。
秋荷悄悄抬起腿,蹑手蹑脚的开门。
“帮我个忙。”艾凡突然说话。
“诶?”
“帮我打听黎楊的房间。”
“可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
“那我怎么找啊。”
“......”
“喂！说话！”
“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吧。”
好吧......她汗颜。
等她走后,艾凡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哭了，因为心里难受。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洁白无瑕，此时窗外下起了大雪，静悄悄的。
不知从哪里响起了笛声，宛转悠扬但多少带着些伤感。
伴着笛声，艾凡再次陷入沉睡，但对于他来说睡睡是些好事，毕竟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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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窗外的雪可以掩盖地上的一切,但人心呢?可以吗?
“艾凡!”黎楊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因突然坐起而颤抖。“咳咳咳......”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到艾凡因仇恨而自杀,无论自己怎样劝导都不听,直至夕阳滑落天际都没有从血泊中醒来.还记得鲜血染红了眉头。
他笑了，他看到艾凡笑了，笑得那么温柔。
“医院吗。”黎楊疑惑的说道，身上刚被缝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拔掉手背上的滴管，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
我不怪你艾凡，你在哪。
秋荷开门走了进来，黎楊刚好撞上她。
“对不起。”
秋荷被他撞倒，手中的消毒水和医疗用品洒了一地。黎楊赶忙蹲下来帮她收拾，但不小心扯到了手臂上的绷带。
她一边捡拾东西一边打量着他。
和艾凡描述的好像啊，难道......真是他?
“谢谢。”她说道。
黎楊站了起来,腿有些麻木,不得不扶着墙壁以免自己摔倒。
“你需要换药,请躺回床上。”
他可没空管这些,拧开门就跑了出去,尽管自己伤痕遍布全身。
“喂!你等下!我告诉你艾凡在哪!”秋荷冲他大喊。
黎楊隐约中听到了“艾凡”这个名字，又跑回来找秋荷。他“呼哧呼哧”的喘着，虽然他强忍着疼痛但还是显露在了脸上。
“他在哪。”他问道。
果真是你，黎楊。
“跟我来吧。”他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走进了电梯。
秋荷关上门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这才发现他手臂上的绷带松了,赶忙帮他系紧。
“额......谢谢。”
“啊,没事,应该的。”
黎楊头有些晕。
刚才跑猛了。
“叮......”电梯到了。他们走下电梯,寂静的走廊只能听到医生们匆匆的脚步声和家属们的哭泣声。
19层,是重症患者最多的楼层,自然就是死亡率最高的楼层,因此这里的医生们从来不大声说话,以免惊动那些家属和病人。
秋荷放轻了脚步,指着拐角处的一间房间。
“诺,就是这了,既然话带到了,人也来了,那我走喽。”
她走回电梯。
黎楊没理她,双手握住门把,但不知为何手在颤抖。
“艾凡，我没事,那......你呢。”
他轻轻推开门。
“啪”一声，眼泪滴落在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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