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婆婆似乎更憔悴了。小葵见冷霜回来，则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她跑到冷霜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姐姐，几天不见，我可想你了。现在婆婆身体很好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水神那修行，你能不能和水神说下，让我也过去？”
冷霜看了眼身体不大好的婆婆，又想了想小葵的话，心知让小葵陪伴在行将枯木的老人身边，的确是有些为难她了，便笑着道：“等我在水神那稳定下来，再去问水神的意见，好不好？”小葵忙欢喜应下。
冷霜将礼物递给小葵，让她自己去玩了。
甘婆婆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待冷霜与小葵聊完天，才向着冷霜挥挥手。冷霜飞奔到她面前，满眼心疼地问：“婆婆，您身体近几日可还好？”
甘婆婆上下打量了一下冷霜，见冷霜一切都好，心满意足道：“我很好。你在那怎么样？要是不好，就回来，别累着。”冷霜笑：“婆婆，我很喜欢那里呢。等我稳定下来，就求水神上神，把你和小葵接过去。”
甘婆婆嗔怪地瞪了冷霜一眼，“说什么胡话？若是水神愿意让我们过去，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好了，咱们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来吧。”
关上门，甘婆婆对冷霜道：“好孩子，你这去了几天，我怎么感觉你憔悴了许多？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婆婆-----”冷霜拉长音撒娇，“我很好呀，水神仙上特别好，对我很是照顾呢。”
甘婆婆似乎不信，又细细将冷霜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才放下心来，“霜儿，你是婆婆的命根子，答应婆婆，一定要好好的。”
冷霜动容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十分难听的口琴声”，冷霜从窗子望过去，见是小葵正在拿着自己送她的口琴试音。看着小葵一副欢快的样子，不由得心底升腾起羡慕之情。
自己与小葵差不多的年纪，却很少像她这般活泼烂漫。哎，从何时起，自己不开心的呢？好像一直是吧。从小被婆婆带大，婆婆似乎永远心事重重，在婆婆地感染下，她的快乐也似乎被冰冻了。
冷霜又想到了那个梦。梦中的人是不是婆婆呢？婆婆一直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梦中的事呢？这样想着，她看向婆婆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婆婆，我小时候的事情，您还记的吗？奥，不是小时候，是我还没出生时候或者刚出生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冷霜试探着问。
甘婆婆闻言眉心一跳，有些惊慌地问：“怎么了？可是有人想询问你小时候的事？”
“没有，只是途中见到一对亲热的凡间母女，忽然想要问问自己的母亲。”
甘婆婆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一双浑浊无神的双眼盯着窗棂出神，半晌没有说话。
冷霜刚要再问，就听甘婆婆开了口，无奈道：“唉！我老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怎么会记得呢？你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一趟，别老陪着我老婆子，和小葵出去逛逛吧。”
冷霜知道，甘婆婆这是故意不想说。
冷霜把为婆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对甘婆婆道：“婆婆，我来的路上已经逛过了，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婆婆，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只有小孩子才总是要出去耍的。”
婆婆听后，对冷霜有了难得的宠溺语气：“好好，你是大人了。哎，人老了，对以后没有太多盼头。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不止希望你身体好，也希望你能天天开心。”说完，甘婆婆停顿一下，而后道：“你去水神那之前，我舍不得你，后来一想，若你能在他身边长长久久，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说着说着，甘婆婆似乎想起了什么，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冷霜将拐杖递给甘婆婆：“婆婆，您试试，趁不趁手？”
甘婆婆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脸上的纹路层层叠叠，更加深刻，她道：“好，好。只是，以后不要买了，我又不是普通凡人，可以行走自如，何须破费。”
冷霜道：“可是，婆婆，你在凡间不能使用灵力，不就和凡人差不多吗？”说着，她又把衣服拿出来，搀着婆婆站起来，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婆婆，大小刚好呢。”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碎银子，递给甘婆婆：“您在凡间，总是需要钱的，这是云主给的，您拿着应急吧。他说，算是我做书童的薪资。”
婆婆没有接钱，语气中有了些许薄怒，反问道：“谁是你的云主？那个水神？”
冷霜不知道婆婆为什么生气，只好点点头。
婆婆冷哼一声：“他区区一个水神，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主人？要不是咱们虎落平阳，何苦受这些磨难？”说完，瞟了一眼钱袋：“钱我可以先帮你保存，你记住，若是太过委屈，不必在他身边将就，老婆子我虽不才，但在凡间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说着，甘婆婆拍了拍腰包：“来凡间，我早有准备，你不必操心这些琐事。你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冷霜听后，捡着重点，装作不经意般地试探着笑问：“婆婆，听您的意思，咱们好像是比水神还要高贵呢。”
甘婆婆眼中漫出自豪：“当然，你比天帝都要尊贵，遑论一个水神？”
冷霜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有些怔愣。比天帝还尊贵？那就是上古神尊了。目前在世的上古神尊并不多，且自己对天界神尊算不得特别了解，那自己的母亲、父亲是谁呢？
冷霜不露声色，用手臂挽住甘婆婆的胳膊，继续套话：“婆婆，那我是九重天哪位仙家的闺女？竟能尊贵如此？”
婆婆听冷霜这样发问，终于有所警觉，开始打哈哈：“你呀，在我眼里，比谁都尊贵。”
冷霜知道甘婆婆正在打马虎眼，决心换一种方式打探：“婆婆，我最近总是受梦魇折磨，反复做一个梦，不知是何缘故。”说着，冷霜扶甘婆婆慢慢坐下。
甘婆婆关切地问：“什么梦？”
冷霜把梦境细细道来，一个细节都不肯错过。她一边讲，一边窥探甘婆婆的神情。虽然甘婆婆在极力克制，但冷霜依旧能够感受到甘婆婆内心的愤怒和痛苦。甘婆婆的一双手在默默攥紧，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骨头响声。
见此，冷霜心有不忍，可她还是坚持把梦境说完了，她问婆婆：“婆婆，您知道什么原因吗？”
甘婆婆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她伸出颤巍巍的枯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有些恍惚：“奥，奥……应该…没什么…..”
甘婆婆语无伦次，神情也有些恍惚，好像大病了一场。冷霜再也无法狠下心来探寻真相，她实在不想甘婆婆再经历一次痛苦，哎，她在心里无声叹息“算了，婆婆不想说就算了。”
冷霜起身为婆婆倒了一杯茶，又话了一会家常，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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