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午膳结束,姜雪宁便谢过先生,打道回府。
出了谢危的宅邸,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虽算不得经历鬼门关,但和他那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想想还是令人悚然。
转头看到了莲儿,她疑惑的挑了挑眉:“莲儿,你气色真不错,谢危家的饭菜有那么好吃?”
“姑娘觉得不好吗?”莲儿的表情已经承认了一切了。
姜雪宁饶有兴趣的问她:“那你都吃了些什么?”
“有韭花茄儿,糟黃芽,还有什么……”莲儿兴奋的扒着手指,好似意犹未尽,“什么熬肉,我也没尝过,不难吃。”
何止是不难吃,瞧她满是幸福的表情,姜雪宁断定,这道一定品质上佳的肉菜。
她的眉头瞬间皱紧了,黑沉沉的瞳底翻腾怒气。
这个谢危,让她啃着黍米就着小菜,明明家中有更好的膳食,这分明是存心想和她过不去。
一定是因为燕临!
他若知自己对燕临和侯府之事有多上心,就不会今日演这一出戏。
说到底他自从上京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她。
而被他盯上的人生将是万劫不复的。
莲儿担忧的呼唤她:“姑娘,是莲儿哪里说的不对惹姑娘生气了吗?”
“没有,和你没有关系,”姜雪宁摇摇头,心头气还是难以消散,“你不是说集市开了许多新店吗?陪我去找小食店吧。”
“嗯?姑娘没有吃饱?”
“给气饱了,”刚上车轿,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改变主意了,“等等,先不去找吃的,我先去找个人。”
如果不出意外,那些大量购进的生丝就要派上用处了。
这年头什么事都没有比赚钱来的紧迫。
更何况谢危今天又敲打了她归还燕临的财物。
除了吃喝玩乐掉的,大部分她都存着,真不知道谢危那么上心为何,真比侯爷都要关心燕临了。
她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幽篁馆的主人吕显便到达了谢府门口。
前几日她便是在他那儿买了琴。
吕显原本是与谢危同科的进士,且还同是金陵人士,一路考学上来,谢危案首他第二,谢危解元他第二,谢危会元他第二,连进翰林院都还要被压一头。
进京后开了间琴馆卖琴,像只闲云野鹤。
然而不久之后,他便堂而皇之的成为了谢危的左膀右臂。
姜雪宁轻轻放下车帘,唇角扯开一丝苦笑。
也许他们在更早的时候便有筹谋了。
吕显急匆匆的跨进谢府,便见谢危在院子里岿然而立,脸色木然,仿佛雕塑一般,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出事了!出大事了!”
谢危抬了抬眼皮子,淡淡的问:“何事?”
吕显气鼓鼓地问在场的剑书,刀琴:“漕河上丝船翻了地事,到底什么时候出的,最早又是什么时候传到京城的?还有到底有谁知道?”
剑书茫然道:“昨日出的事儿,消息到京城还没两个时辰,知道人除了送信的就是先生,你我、刀琴了,还有薛家那边的人。”
“不可能!”吕显摆摆手,“有人前日就找了许文益买了丝,我们原本可以得了时间差的利,可现在全给搅乱了。”
谢危面色一沉,冷声问道:“可知是谁买了他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