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子名为安平,乃是周以棠当年在军中,跟随王麟将军起义时所作,闻此曲如见故人。
事到如今,李瑾容百般阻拦也抵挡不住,怀奇才而不在其位,便是错,他离开他应在的位置太久了。
谢允“李大当家,有劳您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瑾容“不及你的笛声快。”
李瑾容几乎是把四十八寨的精锐都埋伏在思过斋附近,守好四下,封住退路,另一边则架起长短弩,个个拉紧弓弦对准谢允,哪怕他是只鸟,也能给他射成筛子。
此时无声胜有声,谢允自袖中摸出一块模样古朴的令牌来,这便是那安平令了,国运昌隆,却是言不符实,也没保佑他多逍遥一会儿。
说是它在他在,谁道这人竟抬手将那块安平令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他千里而来,本就是为了见人送信,安平令不过是块小小信物。
如今信已经送到,这东西就是废铁一块,再为了它拼命,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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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信已送到?真以为自己随口吹一支不伦不类的曲子,就能保命了。
李瑾容越发阴沉,阿丹在一旁扶着王老夫人,何素衣就站在树下,眼睛紧盯谢允。
李瑾容“我不妨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谢允“该来的总会来,大当家想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谢允“否则,又怎么连一支小曲都不敢叫周先生听。”
李瑾容“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这话明显激怒了李瑾容,当即就要动手,众人得令提刀便上,谢允见有人砍他,本能地往后一缩。
何素衣亦是应声而动,她其实对刀剑一窍不通,一手鸣风好功夫足矣让别人讨不到便宜,不过自从出了外务难免遇上些棘手的事情,这些年也渐渐学了些其他武功。
一道机灵的声音划破空气传进谢允的耳朵里,这是来真格的了,对方双脚连蹦,如风中飘絮般凭空蹿了三尺有余。
好轻功,何素衣趁机探了上去,直怼到对方面门,控制好力道横出一掌,谢允也是出息得很,应声而倒,毫不犹豫地被推了个大跟头。
“女侠饶命”这四个字还未说出,紧接着传来一声“且慢”,谢允倏地放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惨不忍睹的仪容。
谢允“后学见过甘棠公。”
周以棠“不敢当。”
人已经出来了,再打便没了必要,何素衣松开谢允,站回原位。
一众人汇聚于此,周翡也让聂昱使了个眼神,示意现在这个场面不要做什么其他的举动。
和不远处的李瑾容对视一眼,周以棠目光缓缓转向挂在树上的令牌。
周以棠“这师徒之情,周某已经还了,如今不过是一个闭目塞听的废人,还来找我做什么。”
谢允“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旧时恩怨一概不知,只不过,甘棠公如果不愿见我的话,大可不必出现。”
周以棠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
周以棠“倘若你吹的曲子,我根本没有听见,那怎么办。”
谢允“那也没什么,听不见我笛声的,便不是我要找之人。”
谢允“这四十八寨钟灵毓秀,风景绝佳,哪怕无功而返,也不虚此行。”
他倒是心很宽。
随后他眼珠一转,脸上笑眯眯的,又不轻不重地刺了周以棠一句。
谢允“鲲鹏浅滩之困,苍龙折角之痛,我等河鲫听不明白,先生不必跟夏虫语冰。”
周以棠没跟他一般见识。
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褶皱,笑起来的时候也有,总是显得有些忧虑。
深深地看了谢允一眼,周以棠夸他很会说话,而谢允嘴上说着惭愧,自嘲像他这种不用废就已经很柴的货色,也就剩下跑得快和舌头长两种用场。
实际却十分脸不红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