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抚了周翡几句话,周以棠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先退了出去,果然在院子里看到驻足许久的李瑾容,侍女阿丹时务离开。
周以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望着他长身肃立的身影,李瑾容视线不由放空,想起了在来之前,对方跟她说的那些话。
“我刀上压着的,是整个四十八寨,以棠。”
“阿翡和晟儿即将长大成人,咱们四十八寨高人隐士无数,究竟如何你也是知道的,难道你非要如此自苦,方得四十八寨平安吗?”
“我知道你的苦心,你的担忧,但瑾容,你这又何尝不是作茧自缚。”
李瑾容“你说,我是不是对阿翡太过苛责了。”
李瑾容“你们说的话我听了很久,她这么以为很正常。”
李瑾容“是不是……我也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
周以棠忽觉惊诧,忙几步上前,将对方的手握在手中,李瑾容似乎早有预料般,特意移开了长刀,以防伤到他。
周以棠“你们母女两个,这会儿倒出奇地统一阵线了。”
周以棠“阿翡刚刚和我说,是她不懂事,你这又……”
唉,周以棠不再说下去,不过看李瑾容这样子,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终究因着血缘亲缘动了几分柔软心思。
天是老大,她是老二,倘若把李瑾容倒过来拧一拧,约莫能榨出两滴温柔耐心,一滴给了周以棠,剩下一滴给了李氏兄妹。
很难想象杀伐果决的大当家,还有为自己与闺女的相处日常发愁的时候。
李瑾容“好了,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用了,我进去看看她。”
李瑾容“还是回屋里吧,你病没好,别吹了风受凉。”
见妻子恢复了正常,周以棠方才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走,若是他没想错,这会儿……也是该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瑾容前脚刚进屋,聂昱跟何素衣后脚就到,按规矩打了个照面,何素衣先进去了,聂昱看着房门关上,缓缓收回视线。
这回是陪着周以棠回思过斋,聂昱作为他亲自带回寨子里、又是亲眼看着长大的,自然而然顺路同行。
聂昱“先生,阿翡她……”
周以棠“放心吧,你们两个真是,受伤了都不忘想着对方。”
周翡刚刚还在问他的情况,想着想着,周以棠瞥了一眼他的右臂,衣衫里面不知道包成个什么样子,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以棠是聂昱的先生,他可以称呼他为老师,但他绝不能自恃他是他的学生。
*
有着这层关系,聂昱跟周翡之间的那点交锋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以棠“你既然担心她,怎么不亲自去看看。”
周以棠“这些年来,成天成天见不到人,其实你本不必如此。”
周以棠“你越是这样,反倒越是叫她介怀。”
此话不无道理,聂昱生得玲珑,心里明镜似的,所以……这么多年过不去的,只有他一个。
聂昱垂下眼,不可避免地生了几分反省的心思,这么多年他的反常先生不会看不出来,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对于阿翡,想必先生也是说教过不少的。
那么,就不能让他这般下去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选了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作茧……自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