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拉——”一声巨响,之前将他们逼得四处乱窜的牵机缓缓收拢,开始往水下沉去,随即,洗墨江两侧灯火更加通明起来,鱼老与李大当家终于赶来了。
几个人把心放到肚子里,想法在此刻如出一辙——总算结束了。
鱼老“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两位小英雄实在了得。”
鱼老“我老头子活了这许多年,还是头回见识这么会找死的瓜娃子,失敬,失敬。”
说来也不是头一回了。
鱼老数落完两人,又转过头,看向一身夜行衣的“上钩鱼儿”,眼中好似要冒火。
鱼老“就是你过了我的牵机阵。”
谢允“是晚辈冒失了。”
谢允“初来乍到,进出无门,所以不得已才走这条路试试的。”
谢允“没想到镇守在此的,竟是鸣风楼的前辈。”
鱼老轻轻一笑,眼中小火苗看似消了下去,实则蠢蠢欲动。
鱼老“不用客气,娃娃,我看出来了。”
鱼老“你功夫好,眼力也好,长得也好。”
对方本来配合着微微低头,听到这话,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何素衣和聂昱,感情是把二人当成鱼老的徒弟了。
也对,一个入阵,一个开关,很难不让人如此理解,更何况还是个新面孔。
谢允“晚辈不才,班门弄斧了。”
鱼老“嗯,是。”
鱼老“只可惜,你运气不太好。”
最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鱼老不再言语,背着手向反方向走去,经过时看了一眼何素衣和聂昱,笑着摇摇头走了。
接着,便是李家的事了。
李晟跟周翡红着眼睛乖乖站好,方才捡回一条命来,这会儿都乖得不行,支楞八叉的反骨与逆毛一时都趴平了,老老实实地等挨揍。
李瑾容心口火星四溅,恨不得把他们俩的脑袋按进江水里,好好冷静冷静再滚上来,考虑到当着众人和外人的面,她咬着牙先忍住了,暂时没去看那俩倒霉玩意。
李瑾容“多亏你们了。”
这话是对何素衣和聂昱说的,两人轻微点头,道了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言重了”,便不再多言。
两人站在一起,和李瑾容隔了老远,借着火光交换了个眼神,确认了小贼就是他,又双双瞥了一眼谢公子。
说来也怪,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在江湖上行走,通常都是称少侠,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四十八寨这里,仿佛着了魔似的,都认为他是个公子。
聂昱“这俩孩子怕是吓坏了。”
这时候要是说点什么悄悄话好像还挺应景的——劫后余生,两人来了个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
何素衣“是啊,你这个当师兄的是不是该去安慰安慰。”
何素衣向来正经,在弟子面前该踏实踏实,在长辈面前该稳重稳重,在师父面前该谨慎谨慎,但在聂昱面前,该打趣打趣。
来自“宿敌”的吐槽——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个“两面派”,不过看她这意思,话里有话啊。
聂昱“你可别想推卸责任,做师姐的诶,说出去像话吗。”
何素衣“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靠谱。”
两人方才消停了一会儿。
而谢公子自上岸便被两个弟子老老实实地押着,大砍刀架在脖子上,见李瑾容终于舍得投过眼神来,意有所指地向下瞟了瞟,那样子仿佛在说“这便是四十八寨的待客之道吗?”
李瑾容一个抬手,示意弟子放下屠刀,还是该讲究个先礼后兵。
李瑾容“公子怎么称呼?”
谢允“晚辈姓谢,单名一个允字。”
原来他叫谢允。
那人一个抱拳,刚刚见周翡的刀法出自千钟,只当李晟和周翡都是此门下的弟子,又见他们对这妇人叫娘叫姑姑,便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位前辈温和慈祥,全然没把眼前人与传说中能让小儿夜啼的“李大当家李瑾容”往一块想。
谢允“前辈必是千钟派的高人吧,在下只是路过,没顶什么事。”
谢允“还多亏了这位……这位小妹妹刀法凌厉。”
谢允倒是会挑好听的说,其实他本来想夸一下何素衣跟聂昱,但是觉得落了一个侄子不太好,又想着不如直接夸人家闺女来得容易。
自己家的孩子是什么水平,李瑾容心里当然都有数,其实他说话客气,也不居功携恩,又考虑到那副画像,或多或少明白了几分,但面上神色少不得缓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