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喻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母后为何而去世,因此当他拾贰那年被过继给琯南忱时对她厌恶至极,此后亦是。而当他立冠之年登基后对这位养母已经不含什么别的情感,只是日日不变得托人问安。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无视琯南忱了,直到叁月。
——伍日前.寿康宫内——
“皇帝。”琯南忱淡淡开口,目不斜视得端起茶皿,低眉轻抿。
“今个国孝已过,宫里却仍这般冷清。”
“是。”
“听闻皇后在准备大选。”琯南忱吹去杯口热气“靖安侯家的次女正巧及笄了,正寻着人家呢。”
“母妃想如此吩咐下去便是了,不必与朕商议。”白惊喻不欲与琯太妃拐弯抹角,便道。
“哦”她慢条斯理“温家想送二小姐入宫,但哀家看这虽说亲上加亲,但终究血脉亲近……”她终于抬眼看向皇帝“就赠予你二皇兄做侧妃可好?”
琯南忱口中的温家是白惊喻亲母温后的母家,二小姐则是慎京守备军总帅温子昭的嫡妹——温云卿。
白惊喻面露不悦“温二小姐再如何也是温家的嫡女,封做侧妃母妃却也不怕温家不满?”
“好说”琯南忱本也未想如此,抿嘴笑道“那便许做正妃就是了。”顿“不过琯家子嗣薄,也就只有颜氏的三个孩子,皇帝却也别寒了两家的心。”
“好啊,便听母妃的。”白惊喻冷言答到“近来天寒,不知为何朕来了母妃这就头疼得紧,母妃自个品茗罢。”说罢,拂袖离去。他闻琯南忱笑得开怀,更大步往外走。
寿康宫内炭炉正热,地暖甚足。宫外素白一片,白惊喻不由打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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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明玄帝便对琯太妃,琯颜两家,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颜二厌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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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阳春三月,慎京却来了场大雪。雨雪霏霏,银装素裹,接连远山,上下一白,至北似望祁连。宫内庄严肃穆,宫外慎京的名妓名角们又换了新的曲子。
各家倩姝贵女们就这般入了宫。
“今年真冷啊”林熙妤遥望慎京的方向“定会祸及黎民。”
“小姐心善,昨日亦施了粥,今年定会好些的。”
林熙妤不答,静静望着雪幕。
西境情势确实好些,不过慎京的大雪却埋葬了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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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白归毓生的早,还有半旬便是她伍岁生辰。她生的唇红齿白,自幼便有一副美人胚子。皇帝皇后都对这个长女喜得紧,皇后命自己陪嫁嬷嬷亲自照料,明玄帝更是早早备好了册封归毓的圣旨,只待她及笄。
因此当她对嬷嬷撒娇说想要溜出宫玩时,嬷嬷也拗不过只能吩咐众多侍卫暗卫随行,防止小公主出差池。
“嬷嬷,我想吃这个!”
白归毓一双微胖的小手指着街边的糖人铺子,墨色的瞳亮晶晶得看着王嬷嬷。
“殿……小姐,夫人说了不能吃糖。”王嬷嬷甚是为难。
“不嘛不嘛,我就要。”她作势就要脱掉狐裘大衣。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您可别。”王嬷嬷忙给白归毓披好大衣,从广袖中摸出荷包,递了几文钱过去。
“谢谢嬷嬷”白归毓弯眉笑起,咯咯的笑声悦耳动听。她接过糖人,牵着嬷嬷的手往前走。
京街上人头攒动,朱冠高帽,达官显贵行于其中,都各揣着汤婆,有些下人给你自家主子打着竹伞。因是偷出宫,王嬷嬷带着公主隐匿于众人之间,穿梭道一个阴暗逼仄的巷口。
“公主便带到这了,剩下的事可不要出差池。”王嬷嬷附在巷中人耳畔,低声道。
“放心,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我可一件都没办错。”
“要是让娘娘知道了你亏待殿下,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放心去吧王嬷。”
“嬷嬷?嬷嬷你要去哪?!”白归毓被那人紧紧抱在怀中,神色慌张得望着逐渐远去的王嬷嬷,不断挣扎。
——壹日后.宫内——
“你们这群蠢货,连毓儿都看不住,朕要你们何用?!”小公主走失的事告知到白惊喻耳边,他雷霆震怒,抄了案上茶盏便掷去,碎片溅到地上众人身上。
近卫拖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进来,她浑身血肉模糊,在地上留下串长长的血迹。她便是容钰找来的替死鬼。
“这人口风严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那近卫弯身回禀,声音似是有些颤抖。
白惊喻一口气血上头,正欲发作,突然见那东西爬将起来,冲着一旁坐着的祁德妃使劲磕了个头,然后一头撞死在盘龙柱上。
白惊喻猛地看向祁晚玉,她脸色惨白,震惊得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忽的站起来。
容钰在一旁看着,嘴角一抹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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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听到祁晚玉被禁足降位后,她笑得越发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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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后她便笑不出来了。
只因她命令一路互送白归毓的暗卫满身血痕,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说:
“娘娘,马车被劫了……殿……殿下下落不明……”
然后栽死在大殿上。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得慢,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