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如约到达柴房。可小屁孩迟迟未来。我的心莫名的跳得极快,冷汗直冒。冷风呼啸而过,吹的我心烦。
“喂,小屁孩你怎么才来?”终于,不远处冒出来个黑头,当他走进我,我刚松的气又提了上来。
“你…你去干嘛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娘死了。”我知道他没在和我开玩笑,因为他的眼睛光秃秃的。
“那个,这个给你。”我稀里糊涂的把糖硬塞进他的手里。还想说什么来着,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你喝过酒吗?”
“…没有。”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在前面带路,手里的树枝时不时挑动着两旁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音,混着蝉鸣,扰乱了秋。
“应该是这儿了。”他跑到一颗高树旁开始扒拉着泥,似乎在寻着什么,他也不让我帮忙。
终于,他费力的从土堆里挖出来——两坛酒?他晃着脑袋冲我傻乐呵。我们坐在树旁,喝着酒配着糖,又辣又腻。
“我娘被他们埋在后山,好像是昨天还是前天,他们没说清。”
“我也忘记了,忘记了…”
我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可喉咙辣得像是被刀绞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伸出的手也只是停在那里而已。
“我明天就要去从兵了,我们一起去?”
“我不去。”
“为什么!?因为—小姐吗?”
“……”
“你爱她吗?”
我不明白,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们又开始沉默,他只是一口口的喝着酒,望着天发呆,风吹起他的发丝,温柔的安抚。他的眼睛反射了月光,显得格外刺眼。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娘不爱我。”
“呵,你说,她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活下去!?明明不会死掉的,她为什么要和她们去叫板,明明还有我啊!她眼里只有父亲,只有父亲……”
“您能多爱我一点就好了。”他躲在黑夜里小心翼翼的擦着眼角都泪,无声的抽噎着,把委屈咽肚子里。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像个小孩儿。他把自己的心藏匿在角落,试图把自己变成父亲。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等下次吧,如果还能见到的话。”
“会再见的。”他没接我的话,我也没再说。
我们趁着月光还亮,道了别。他先背过我去,大步往前走,殒没在黑色里,他的背影在哭泣。
……
我回到房间,拿起盒子里的钥匙,朝着走廊的走去,直到走到那个熟悉的房门口——我的小姐。小姐,我好想见见你,想要抚摸你的发丝,我想要拥抱你,想要听你的声音。
“你爱我吗?”我的手从门把上滑落,垂落在两边。到底什么是爱呢?我只是....只是想见见你。想见谁呢?我盯着房门,试图看穿它,看穿自己。
我踉跄的后退一步。在这深夜里,未能开的门,锁住的又是谁呢?
我又慢悠悠的晃到房门口,瘫倒在床上,想要溺死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