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

行刺案一过，萧驰野这也算是熬出头了。前两日顾青棠听说萧驰野病了，皇上亲自去了府上问候。依照萧驰野的性子，这多半是他想出来的苦肉计，但顾青棠还是让萧长歌带了几副药回去。

天气逐渐升温，顾青棠看着柜子里那些厚重的斗篷毛毡，对玖岁道。

顾青棠找个机灵点的丫头来收拾收拾，换季了，衣裳也该换了。

玖岁是。

顾青棠关上柜门，走向书案。

顾青棠对了，你那会儿说什么？

玖岁跟在她后面，看她径直朝着燕归栖息的木架去了，便顺手拿了柜子上的一个竹编小篮。里面全是顾青棠给燕归的投喂，各种各样的虫子尸体。

玖岁东龙大街的官沟堵塞，这两日涨了水，住宅区被淹了大半了。那些住民就往高处扩建，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

玖岁对了，沈泽川也在那片。

顾青棠一手喂食，一手轻轻顺着猛禽的羽毛。

顾青棠哦……此事皇上知道么？

玖岁应该有人递过折子了，但是官沟这事儿吧，不太好办。咸德年间户部就已经通传过上面了，但那时候还是花思谦管账，这银子拨不下去，自然也就没有修。

玖岁但我看这次闹得凶，沈泽川私底下跟韩丞说了此事，他若是能把这件事办下来，也算是大功了。

官沟堵塞，要修的话很不好办，这本来就是个得罪人的活。最后皇上恐怕也会扔给禁军去办，不会上多大心。

而且房屋扩建这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最后皇上追责，那些个住民都是要受罚的。

这事儿年年都犯，也没个人处理，每年都是这样，如今也见怪不怪了。顾青棠这两日忙着办大晟边境之事。落霞关过了就是大晟，大晟算是紧挨着离北。但是自从大晟灭国之后，那片就是无主之地，李氏倒是想吞并，但是如今稳居大晟的都是一些遗留下来的前朝旧臣，或是前朝人。

这些人死板的很，怎么也不肯归顺大周，早在咸德年间，咸德帝就想尽了办法，最后发现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就一直扔着没管。从前派去管辖的御史连城门也进不去，就被城门上的人投石头砸的头破血流，慢慢的，大周也就不管。

可这段时间不知道怎的，边境突然闹了起来。这事儿还是顾青棠从萧长歌那儿知晓的，说是大晟人屡次不顾阻拦越过落霞关与离北守卫正面起了冲突，闹的还挺凶的。

萧长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是无端的挑惹是非，棠儿，这样下去不成的。爹忍得了一时，但他们若是还不退，其他人也该闹了。

顾青棠捏着眉心，表情一片阴翳。

裴尚璟现下不在大晟，原先顾青棠还以为他是有其他什么事，但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顾青棠不由得越发恼火，情急之下怒拍桌案，高声道。

顾青棠裴尚璟一天究竟在做什么？！！这地方王怎么当的？！

玖岁和萧长歌都被吓了一跳，萧长歌不敢言语只是看向玖岁，后者当即跪下抱拳道。

玖岁自从前两日跟我通了信之后便没了音信，但人应该还是阒都。

顾青棠我……！！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面色焦急道：“国师大人！皇上……皇上他得了重病，您快去看看吧！！”

寝宫

顾青棠匆忙的进了殿，就看见太后和太医院的都在，海良宜也在一旁。个个面色晦暗，神情紧张。

太医院的见着她来了，立即冲了上来，双手捧上一张丝帕：“国师大人，皇上落了水，早些时候只是发热，这会儿浑身都起了红疹。老臣看着像是疫病。”

顾青棠也不含糊，接过丝帕给自己蒙了口鼻，便靠近了龙帐。旁边的宫女替她掀了帘子，顾青棠就看见了面朝下趴着的李建恒。他的背上肉眼可见出现了很多红色的小点，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顾青棠在那里得的？

太医看了太后一眼，没敢答话。海良宜上前道：“奚鸿轩邀皇上出宫，在藕花楼的时候遇着了坍塌，整栋楼都塌了。皇上和奚鸿轩被压在了水里，泡了好久才让禁军救上来了。”

这么一听，海良宜说的还是含蓄了。藕花楼那是什么地方？李建恒去那里，如今说他染的是花柳病也不会有人反驳。只是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顾青棠给李建恒把脉时，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直到她收回手，太后才追问道：“如何？是什么病？”

顾青棠回太后，是疫病！可能是那脏水里有什么污秽之物，泡久了才会这样。

顾青棠所有人！刚才近过皇上身的一律隔离，再派人去通知萧总督，官沟不能挖了！

顾青棠对海良宜点头示意。

顾青棠阁老，臣去东龙大街看看，此病若是传播开来，是会害不少人的。

海良宜：“好，国师你且保重些。”

顾青棠急匆匆的出了殿，萧长歌和玖岁就在外面守着，没有听着是什么情况。顾青棠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萧长歌的衣服，把她拽到了跟前。

顾青棠快去告诉你弟弟！官沟别挖了，这事儿有蹊跷。

东龙大街

顾青棠一下马一脚就踩在了沟水里，萧长歌看着她被污水染脏了的衣袍，皱眉道。

萧长歌你还是回去吧，这里脏！

顾青棠我没事，你快去通知萧驰野。

刚才顾青棠还看见了锦衣卫的人，就知道沈泽川一定也在这了。

萧驰野远远便看见了萧长歌和顾青棠，还在纳闷他们为什么会来，萧长歌上来掐住他的胳膊。

萧长歌这官沟不能挖了，皇上病倒了，她说是疫病，会传染。你快，去别地方避一避！

萧驰野听到“疫病”脸色一变，立即旁边挖官沟的禁军喊了一声。

萧策安这水有古怪！都上去！！

萧策安我避什么？我避了谁还管这臭水沟？皇上什么症状。

萧长歌先是发热，紧接着便起了红疹，看上去很严重。我们来看看还有没有人得病，要是有，得赶快隔开治疗。

萧驰野把晨阳叫了过来，低声道。

萧策安快叫沈兰舟走。

萧策安完了去查一下其他人有没有事。

晨阳刚应了声，骨津又跑了过来：“不好了总督，老虎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