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罪

萧长歌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就在你离开前那天晚上。

萧长歌我说我会保护你，以后离北就是你的家，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往后无论疾风骤雨，你都会跟我一起面对。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她面前一提。

萧长歌你这话都是放屁吗？！！千金一诺，在你这就这么不值钱啊！

我表情淡然，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流露，萧长歌看见我这般无所谓，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绞痛。

她松开手的那一刻，我扑过去抱住了她，在她肩上靠着，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但是胳膊却收的很紧。

顾青棠是我的错，害得你伤心。我没有忘记在离北的那一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顾青棠但是长歌，你和我不一样，我背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你还有离北。

顾青棠那晚之前我也想了很久，最终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让你抛弃离北和我一起同舟共济，这不公平。

萧长歌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你和离北，我都要。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来阒都？！

我和她分开，对视一眼后，我轻轻靠近她怀里，她自然而然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顾青棠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从现在起就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

顾青棠我是顾青棠，是一个云游方士，六年前云游到阒都，当时光诚帝正在广招贤才，我是咸德帝提携入宫做的国师。

顾青棠记住了，一定不能再说错了。

萧长歌但我记得你并不会方术。

我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她。

顾青棠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萧长歌别以为我那么好糊弄，你说这么几句话就能原谅你。

她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我忍着笑，转个身直接靠在了她身上，随意道。

顾青棠信不信随你。

萧长歌不管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会盯紧你，你可别再想着跑了。

晚点的时候，李建云派了人过来传话，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让我让着点萧长歌。她这人在外面野惯了，可能是面对家里的催促不耐烦，想要用这种方法揶揄老王爷。

所以希望我别和她计较，就把她当随从一样，出进时带着就行。

虽然李建云这么说了，但我清楚，他从来都不是在为萧长歌着想。只要萧长歌和萧驰野在阒都一天，离北就得受人牵制。但是萧长歌聪慧，她不可能不知道，留在阒都肯定不只是为了盯着我。

虎狼齐聚一笼，互相撕咬，就在下一刻。

晚点的时候，萧长歌出宫去寻萧驰野了，我这才钻了个空子溜出了宫。今天玖岁偷偷告诉我说，那沈泽川被皇上下令关进了昭罪寺，闭门思过。她跟着押送沈泽川的锦衣卫，就发现沈泽川除了身上有些小伤，其他都还好。

听到这里，我便断定，沈泽川在诏狱里，一定有人相助。至于这个人是谁，只要跟他几日便可知晓。于是，我来了昭罪寺。

我身手不好，全凭着身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才能保命，到了关键时刻，连那围墙也上不去。动作太大我怕打草惊蛇，只能让玖岁和我一起去。到了昭罪寺外面，我让她先上去，然后就拉了我。

我们两个蹲在围墙上，能看到院内升起了一个小火堆，有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玖岁主上，纪纲居然还活着？

顾青棠难道是他救得沈泽川……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抓起一根树枝就朝这边扔了过来。那树枝划破空气，宛如离弦之箭，玖岁推开我，躲了开去。

我一个不稳，翻下了围墙，掉到了里面去。好在落地够稳，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纪纲：“什么人？！大半夜的蹲在围墙上，可不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三个人走了过来，玖岁从上面跳下来，挡在我面前做防御姿势。沈泽川看见我，眉头一皱。

沈兰舟是你……

当时被押上殿时，他就感觉这女子气度不凡，便记下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顾青棠纪纲，你不认得我了？

纪纲的记忆明显是模糊的，但是齐惠连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但他没有做声，站在沈泽川后面打量着我。

过了很久，纪纲才将我认了出来。

纪纲：“顾青棠……你居然还活着……”

我一手压下玖岁的胳膊，走到了前面。

顾青棠好久不见，玖岁，去外面守着。

玖岁是。

我示意他们找个地方坐下聊，纪纲和其余两人对视一眼，将我引进了那破败的寺庙里。

顾青棠这么多年了，太傅在这里受苦了。

纪纲：“当年你只是内阁一个洗笔，没想到如今竟坐上了国师之位，真是厉害啊。”

顾青棠像我这样的人，就该知道，不努力往上爬，就会有更多只脚踩在我头上。

我婉拒了纪纲递过来的酒，看向旁边那眉清目秀的少年。

顾青棠他既然是中博沈氏的子孙，缘何会与你扯上关系？

纪纲自己喝了口酒，道：“川儿是庶出，在家里受尽苦楚，娉婷同他母亲有些交情，就把他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顾青棠呵……沈卫自己便是庶出，竟还如此介意嫡庶之分，真是可笑……

顾青棠你可真是命大了，萧驰野那一脚，竟没有当场要了你的性命。

沈兰舟命硬罢了。

我点了点头，四周寂静片刻，纪纲就问我：“你怎么会找到昭罪寺来？”

他语气明显是对我怀有敌意，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们从前就不相熟，如今撞破了他们的身份，没有直接出手将我灭口，都是他们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