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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朝歌的姜文焕如往常一样,训练比武,骑马射箭。
只是有时他会站在马前,朝东边望去,巍峨俊山,初升太阳正悄悄向上爬。
鄂顺将他的弓箭递给他,顺着他的视线朝东边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想人家了?”
姜文焕默默点了两下头,旁边鄂顺道:“当初不是你非要让人家回去,结果人家回去了,你倒开始伤春悲秋了。”
姜文焕瞥了眼鄂顺,没接他的话,骑上马执弓扬长去,箭矢精准射在不远处的靶子上。
鄂顺也骑上自己的马匹追上他,“我们来比试比试。”眯着笑眼朝姜文焕道。
“好。”
百夫长更换了新的靶子,姜文焕和鄂顺两人不约而同一前一后,策马飞驰,抽出长箭,手挽长弓,在疾驰中瞄准目标便射。
一番过后,鄂顺朗笑道:“姜文焕,你为何不专注些?心不在焉的,看吧,输给我了吧。”
姜文焕想再比试一次,上次是他注意力不集中,想着东鲁的人,这次,他绝不会再输。
“不行,我好不容易赢你一次,不想再跟你比了。”鄂顺拒绝他。
姬发和殷郊二人骑马来到这,鄂顺给他们使了使眼色,手指指了下姜文焕,做出哭泣的动作,表演的颇生动形象。
姜文焕白了他一眼:“我哪有那么懦弱。”
“你就有,我刚刚还见你抹眼泪了。”鄂顺义正言辞的道。
“那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姜文焕说的是事实,虽说他的确因为想念姜缇而伤心,但也不会到流眼泪的地步,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狡辩。”鄂顺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旁的姬发不知不觉握紧手中的缰绳,缓缓低下头。
姜缇和崇应彪出城那日,他站在城墙遥望他们远去的背影,旭日东升,站在高处却仍能感到寒冷。
他知道他和姜缇之间有了隔阂,因为那天晚上自己的越距行为。
不该这样的,他甚是悔恨。
其实他不是那样放荡的人,但当时不知为何,大脑空白,就亲了上去。
他不想失去姜缇这个朋友,他不想在姜缇心里变成无礼之徒。
城墙上一块花纹石砖被他的拳头重重砸了一拳,石砖完好无损,只是他的手受伤了。
手上的剧痛袭来,夹杂着冷风的刺骨,眼泪不争气的流下一行。
殷郊看他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姬发骑马到没人的地方,将缰绳栓好,蹲在角落里,头埋到腿上哭。
本来他还可以和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悲伤情绪泛滥就使劲憋着。
但刚刚鄂顺的话是催化剂,满满当当的情绪被憋着,终还是有一日憋不住了,现在终于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
殷郊找到他时,他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泪水。
“不对劲。”殷郊摸着下巴打量姬发。
“什么不对劲?”姬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复他。
片刻,殷郊继续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表妹不带你去东鲁所以才伤心?”
“才不是。”姬发头也不回的牵着马绳往前走。
“那是因为什么?”殷郊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仍在继续打量着他。
“你想家了?”殷郊试探问。
“不是。”姬发平静地道。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比试你输给了我?”殷郊试继续探问。
“不是。”
“到底因为什么?”殷郊想到问到底。
“没什么。”姬发更加平静地若无其事。
“没什么的话,那你哭什么?”
“因为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你为何与姜文焕一样的回答?我不信。”
“……我也不信。”姬发低声说了一句。
殷郊快步追到他身边,好奇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又是这句话……”殷郊有点无奈。
姬发被他的反应逗乐,忍不住笑了笑。
殷郊见状继续探头问:“你笑什么?”
姬发刚想说那百篇一律的回复“没什么”时,却被殷郊打截,模仿着他的样子平声道:“没什么。”
东升太阳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肩上,光秃秃的土地上倒映出他们的影子。
两个黑色人影被各自踩在他们脚下,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影子也一前一后地跟着。
姬发再次被殷郊逗乐,停下向前的步伐回身看他,脚下的影子也停了下来。
“我还要和你比一次。”姬发道。
“比什么?”殷郊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想明白后回复道。
“比什么都可以。”
“好。”
殷郊追上姬发身边问他:“所以你是因为和我比输了才伤心的?”
“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殷郊笑声道:“好啊你……”随后无奈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又继续道:“我才不信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姬发,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今日之事我便先放过你了,若以后我再看到你偷偷掉眼泪,我定要问你到底,替你收拾欺负你的人。”
“你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人敢欺负你,知道吗?”
“嗯。”
殷郊揽住姬发的肩,与他并肩同行。